葉楓一直在開導紫綾,指引其前行的方向,而紫綾始終未能見到葉楓的面龐。自那以後,紫綾每逢睡覺都會夢到葉楓,與葉楓聊着舊事與今後打算,紫綾只道這是夢境,但現在細細琢磨,世間又怎會有如此巧合?
世間本無巧合,事在人爲!
“一直以來,都是你嗎?”紫綾緩緩將蒙在自己眼前的手拿開,低聲問道。
身後沒有回聲,紫綾不禁蹙眉轉身,只見星嫣正木訥的看着自己,忽然星嫣眼露出恐懼,轉身向後逃開。
紫綾不解星嫣爲何如此,急道:“怎麼了?”話音落,紫綾一躍之下已攔在星嫣身前,星嫣見狀,口發出一聲驚呼,隨即抱頭跪地,不敢再看紫綾。
“你怎麼了?”紫綾伸手去扶星嫣,只覺星嫣身體發抖,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紫綾不喜星嫣與自己這般玩笑,當下捏起星嫣的下巴,冷聲道:“你到底要......”
月光下紫綾清楚的看到星嫣恐懼的雙眼與躲閃的目光,與以往嬌媚透着高傲的神色截然相反。紫綾眉目間滿是困惑,而星嫣由於被紫綾粗魯的對待眼隱隱泛出淚花。
“你身體不舒服嗎?”紫綾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星嫣微微搖頭,依舊跪在地,雙眼不敢去看紫綾。
“起來。”紫綾將星嫣扶起到破廟門前的石階坐下,紫綾隱隱察覺不妙,張口問道:“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星......星嫣。”星嫣低聲道。
這是紫綾第一次知道九尾妖狐的名字,而這個名字紫綾只覺之前在某處聽過。紫綾的記性可不算差,稍加沉吟已然想起“星嫣”這個名字自己是從何處聽得。那便是在餓狼窟一側山峯之,自己進入冰絕回憶之境時,一個二尾妖狐的名字。
二尾妖狐與璇瑰有着相同的紅色狐尾,但仔細算來,當時冰絕只有一尾,而那時的星嫣若是眼前的九尾妖狐,此時星嫣最多不過八尾,怎麼可能是九尾的魔呢?
紫綾難以想通,或許直接去問冰絕才能知道真正答案,可冰絕與醉逍遙自分別之後,紫綾便再未見過,雖然問過星嫣,但星嫣也僅僅是告訴紫綾不必擔心。
眼下羣狐要撤出南洲,而星嫣又是此等情況,紫綾在南洲又將何去何從呢?
“報仇......”紫綾低聲呢喃,隨即看向星嫣問道:“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你讓我看清仇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便是星嫣曾在夢多次提醒紫綾之言,紫綾從未忘記,但此時想來紫綾只覺迷茫。
星嫣猶豫的搖頭,眼又是畏懼又是困惑。紫綾見狀,不由陷入深思。不知過了多久,身旁星嫣忽然將頭靠在紫綾肩膀,紫綾側目看去只見星嫣倚在自己肩膀睡着了,修長的睫毛,安靜的模樣十分可人。
這一夜紫綾並未見到夢境的葉楓,因爲紫綾一夜無眠。
天色漸亮,蟲鳴鳥語,星嫣緩緩轉醒,而醒來的星嫣卻是一臉迷茫,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樣子。見到星嫣如此神情,紫綾原本想問“好些了嗎”也再難問出口,星嫣沒有絲毫好轉。而紫綾對於星嫣的失憶也是束手無策。
星嫣緩緩起身,打了一個哈欠,眼角警惕的看了一眼紫綾,便走向寺廟一旁。紫綾看着此時的星嫣只覺她更像是一個普通少女。紫綾雖這般看,旁人可不會如此。南洲許多人都識得星嫣,極陰嶺衆人更是如此,若任憑星嫣繼續失憶終究不是辦法。
而在紫綾念剛及此,忽見不遠處的星嫣低頭拔腿便跑。紫綾見狀不禁皺眉,腳下疾字訣起,眨眼間已擋在星嫣身前,星嫣不及收步,一頭撞在紫綾胸前,隨即後彈摔坐倒地,手捂腦袋慌張道:“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你爲什麼要跑?”紫綾輕聲問道。
星嫣雙手緊緊抱頭連連道:“我錯了,不要打我......”
紫綾實在難以理解,當下拉起星嫣道:“我不會打你。”
然而星嫣好似未曾聽到,口依舊不斷道:“.....求求你,.不要打我。”
見到星嫣被驚嚇到,紫綾蹲下身子,稍加猶豫便將星嫣攬入懷,輕撫背脊道:“好了,沒事了。”
在紫綾安慰聲,星嫣緊張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片刻後竟然又在紫綾的懷熟睡起來。見狀,紫綾將星嫣抱入廟宇之。
廟有着一尊佛像,常年無人照看,佛像滿是灰塵蛛。佛像下還有一張矮桌,面有着一個打翻了的小香爐。
紫綾將星嫣放在屋內地,順手將香爐重親立起,接着便坐在一旁。時近正午,星嫣才緩緩轉醒,打了一個哈欠過後,雙眼又是一片茫然。茫然過後,星嫣悄悄看向紫綾,眼滿是警惕。
“你不用想逃跑,我不會傷害你。”見到這似曾相識的眼神,紫綾嘆息言道。
被紫綾道破心機,星嫣裝作老實一動不動的坐在一旁,可雙眼依舊看着廟外,似乎隨時想要離開這裏。
紫綾一眼便看穿瞭如此拙劣的把戲,當下故意放聲言道:“我困了。”言罷,紫綾盤膝閉目原地,裝作睡覺的樣子。
星嫣很是謹慎,待紫綾閉目後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才悄悄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向屋外,途還兩次回頭看紫綾是否醒來。紫綾雖然閉目養神,卻早已將靈氣散於體外,對星嫣所做之事一清二楚。紫綾只是好星嫣離開廟宇後到底要去哪裏。
出得廟門,星嫣腳步加快,小跑衝入林,而此時紫綾也已悄悄跟出,以升字訣騰空,浮空俯視星嫣。星嫣並未覺察紫綾跟出,只是毫無目的地一直在跑,不停歇的跑......
爲什麼要不停的跑,紫綾實在難以理解,當下揚手出劍緩緩坐在黃劍之,繼續看着下方的星嫣,跑終於會有終點。
途經過一個沒有人煙的村莊和一個不大的果園,星嫣一路跑到了落花湖畔,此時湖旁的綻雪與霽蕊早已不見,此時二人應該已在離開南洲的路。
見到白日的落花湖,紫綾才明白這湖爲何名爲落花,因爲湖旁不遠處的樹木正開着五彩之花,五彩之花不時隨風而飄,被吹落於湖,隨即五彩花在湖旋轉飄動,去往遠方。
星嫣見到湖畔擋路,在湖旁徘徊幾次,最終並沒有選擇繞湖而行,而是一頭扎入湖,想要由湖遊過。湖的星嫣奮力的遊着,硬生生由落花湖西岸游到東岸,爬到湖旁,星嫣抖了抖身的水,繼續向前跑去。
可此時的星嫣似乎全然沒有魔時的力氣,已經氣喘吁吁,跑的也越來越慢了。可星嫣全然不知停歇,只是跑着,跑着漸漸成了走着,最終星嫣過於疲勞癱倒於地。
此時太陽已漸漸落山,紫綾也由半空落下查看星嫣情況,星嫣雖然倒地,可仍有意識,見到紫綾突然出現,星嫣慌張爬起,繼續向前跑去。
紫綾暗歎一聲,手間一式九幽封魔訣使出,將星嫣困在原地。當下走到星嫣身前,雙眼炯炯看向星嫣道:“你想去哪裏?”
星嫣不去回答紫綾問題,而是拼命掙扎,眼也透出困獸纔有的兇光。
見到這樣的星嫣,紫綾只覺一籌莫展,毫無辦法,或許素水柔在此可醫好星嫣,但素水柔畢竟是玄劍山弟子又怎麼會來相助爲禍人間的魔。
掙扎半晌,星嫣難以掙脫,眼現出乞求服軟之色。紫綾見狀,鬆開九幽封魔訣。而在訣收一瞬,星嫣忽然張口撲咬紫綾脖頸。紫綾不由皺眉,擡臂一擋,星嫣一口實實咬在紫綾手臂之。幸好有白紗相護,星嫣這一口未能對紫綾造成損傷。
一口過後,星嫣拔腿又跑,狐狸的善變與狡詐一展無遺。紫綾實在難以忍受這樣的星嫣,當下旋身一把捏住星嫣衣領,隨即御劍而起重返廟宇。
星嫣被紫綾捉起空,雙目黯然神傷,似乎下午這一通跋山涉水的工夫都白費了,途經果林之時,紫綾只覺口渴,當下落在果林之。隨手摘下一個果子吃了起來。
紫綾曾聽過仙與魔早已不食人間煙火,仙是靠世間的生機靈氣而活,而魔則是靠萬物的惡念戾氣而存,故而紫綾沒有理會星嫣。卻見一旁星嫣緊緊盯着果樹的果子,嘴角緩緩流出口水,接着笨拙的向果樹爬去,不料腳下一空,星嫣摔在了地。
紫綾見狀,微微愣神,隨即一個旋身摘下一個果子,放到星嫣面前。星嫣急忙接過,放入口大口的咀嚼起來,嘴角也露出微笑。
這是自星嫣失憶後,紫綾第一次見到星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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