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在樓。”孟掌櫃長吁一口氣，隨即引紫綾三人得三樓。
三樓，一間房內張正躺在牀，昏迷高燒不醒，頭放着一個白色巾帕，身旁孟小燕不時便將巾帕取下放入涼水之浸泡後再平鋪於張腦門。
這時，呂夢推門而入，孟小燕見轉急忙起身道：“呂大哥，你來了。”言罷，蹦跳至呂夢身前。呂夢輕輕拍了拍孟小燕後背，“謝謝你照顧張。”
“不用那麼客氣的。”孟小燕向着呂夢露出一個微笑，又看向紫綾，“姐姐，你沒事太好了，我見你和朱叔叔差點打起來，趕緊回家找我爹尋你去了。”
紫綾微微點頭，冰冷臉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道：“讓你擔心了，現在已經無事。”
只見門前孟掌櫃向着孟小燕招了招手，道：“小燕，別添亂了。”
孟掌櫃本意是呂夢與張同爲五洲鏢局之人，或許有什麼想說的，而自己與孟小燕身爲鏢局之外的人，不該聽的不要去聽。
“我哪裏添亂了！”怎料孟小燕這個年紀的女兒總有一些叛逆，加自己一直照顧張，此時被孟掌櫃在人前這麼一說，當下不滿鼓嘴道。
“你呂大哥有事和張說，小燕你先出去好嗎？”李武前勸道。
孟小燕嘟嘴湊到呂夢身邊，扯動呂夢衣袖，一副不願意離去的樣子，呂夢見狀輕輕拍了拍孟小燕腦袋道：“你想聽留下好了。”聞言，孟小燕面露喜色，嘟起來的嘴立馬消了氣，連連點頭手臂攬在呂夢胳膊。
孟掌櫃見狀，不由搖頭道：“小燕，爹忙去了，你別胡鬧。”
“知道了，爹。”孟小燕雙手依舊攬在呂夢的手臂。見到孟小燕執意如此，呂夢也並不反對，孟掌櫃便離開房間去到樓下繼續忙活了。
“張情況如何？”
“郎說張大哥傷得重，開了幾個方子。而且張大哥總是做噩夢，說一些夢話。偶爾醒來痛哭，沒哭一會兒又睡着了。”
“他夢裏說什麼？”
孟小燕想了想道：“說什麼對不起紫綾姐姐，對不起金莊主的話，也不知什麼意思。”孟小燕當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紫綾聽在心卻默默低下了頭。紫綾從來沒有埋怨過張出賣自己，那種情況下怕是許多硬漢都會和張一個做法，更別說張一個弱的管賬先生了。
在言語，張緩緩轉醒看向呂夢，一眼見到呂夢，張先是一怔，隨即眼淚都流了出來，呂夢見狀，前道：“兄弟，沒事了。”
“哥，我不想活了。”張單手捂面失聲痛哭。
“沒事了……”呂夢本想握住張另一隻手，但見面纏着層層繃帶，只得拍向張肩膀道。
“他要我說出紫綾姑娘的下落，我不說他要割了我的命根子啊，我沒辦法啊……”嘴邊稍加抽搐，“他還要我光着下半身在街罵金莊主……”張邊喊邊哭，越哭越是大聲，最後變得哽咽說不出話來。
張眼只看到了呂夢，並沒有注意到紫綾與呂夢也站在原地，紫綾也是此時才知林吹居然以割掉張的命根子威脅，不由暗暗咬牙，眼寒芒閃動。而孟小燕聽後，不由從呂夢身邊離開，緩緩後退，一個女孩兒聽到張的話只覺害怕，後退之踩在紫綾腳。
孟小燕一驚，正要回頭看去，卻被紫綾輕輕攬在身前，“我們出去。”孟小燕確實不願意再聽，當下微微點頭，與紫綾一同走向屋外。
走到屋外之後，孟小燕依舊纏在紫綾身邊，雙眸左閃右看，心十分不踏實。紫綾看出孟小燕心的恐懼，輕輕摸着孟小燕的腦袋安慰道：“沒事，你在客棧裏是安全。”
紫綾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朱方在客棧，而朱方似乎也曾是玄劍山的弟子，但不知怎地流落至今，成了一位說書人。紫綾同樣也想不通朱方爲何願意來到醉雲樓說書，朱方留下的理由紫綾並不怎麼關心，但若是有機會聽到這個理由，紫綾也絲毫不會介意。
“姐姐，你不怕嗎？”孟小燕將頭倚在紫綾懷，聲音很低，好似要哭了。
“不怕，我見過的和經歷過的遠這可怕。”紫綾無論是五歲時與父母分別，或是去到山門遭到排擠，再到後凌軒身死，自己流落南洲的一翻經歷，一切確實遠眼前之事更加可怕。
“客棧這兩天的生意如何？”不想過多言先前之事，紫綾轉而問道。
“好了不少呢，今天人多起來了。”孟小燕如實答道，“不過喫飯的人並不多。”
紫綾微微點頭，人多也屬於正常，畢竟春紅樓內接連打鬥，到今日關門修整，這之後數日醉雲樓的生意應該會好不少。但若是春紅樓修整過後，醉雲樓的生意又將如何呢？
“姐姐，我們來踢毽子好嗎？”忽然孟小燕去到自己屋取出一個嶄新的毽子，這個毽子紫綾一眼便認出，正是之前在劉二家門前的地攤見過。
果不其然，只聽孟小燕又道：“這是劉二哥哥來家喫飯時送給我的。”原來是那日劉二與許南赴約去到醉雲樓後，劉二送給孟小燕的見面禮。
“劉二哥哥酒品可不好，喝多了會打人，陳家的三位哥哥一起才把他拉住，我爹說他有心事，可能是壓抑的太久了。”轉而孟小燕又笑道：“我們去外面踢毽子。”
紫綾知道劉二有愧於許南，但究竟何事紫綾並不知道，此時聽聞孟小燕要與自己去外面踢毽子，若是不幸被某個馮家的人看到，恐怕是又要生出事端，當下微微搖頭。
見到紫綾拒絕，孟小燕好似整個人都癱了下去，瞬間變得無精打采，見到孟小燕剛剛纔不在意張所遇到的事，生怕靜下來孟小燕又要去想，紫綾知道冷聲道：“在這裏踢好了。”
醉雲樓三樓僅有幾間房間，房間外十分寬敞，又沒有可客人來回走動，在這裏踢毽子確實不礙事。
“我爹不讓我在酒樓裏玩。”孟小燕吐了吐舌頭道。
“別讓你爹發現好了。”
偷着玩和光明正大出去玩雖然玩得東西一樣，但感受確實截然不停。只見孟小燕眼前一亮，將毽子擲起，以腳背內側踢向紫綾，口還喊道：“姐姐，接住。”
紫綾除妖時只見孩子們玩過，自己卻從來沒有踢過毽子，這當真是紫綾活到十六年來第一次踢毽子。雖然沒玩過，卻也知道要給孟小燕踢回去，當下輕輕擡腳，以腳面一墊，將毽子踢了回去。
這一墊將毽子高高墊起，孟小燕不由仰頭後退，待得毽子掉落身側之時，忽然擡起左腿，左腿由右腿後而過，左腳腳背在後又踢回紫綾。
這個踢法確實花哨，紫綾見到不由暗暗叫好，而且見孟小燕以腳背內側去踢原本用腳背去墊要穩當，當下也已左腳腳背去踢。
縱是紫綾眼疾手快，但對於毽子畢竟生疏，動作雖然與孟小燕相差無異，但踢毽子的時機卻差了些火候，一踢之下毽子眼前兩旋便要落地。紫綾急忙再以腳面去墊，這一墊並不向先前那麼高，而是迅疾飛向孟小燕面前。
紫綾暗道一聲不妙，下一瞬只見孟小燕撤步一躍，以胸一擋毽子，毽子便由胸前滑下，接着孟小燕輕巧以腳背踢還紫綾。
見到孟小燕反應如此迅速，紫綾暗暗舒口氣，再把毽子墊回。一來一回二人一直踢着，毽子自始至終都未落地。其實孟小燕踢毽子的水平早已爐火純青，只要有勁，場地夠寬，孟小燕不覺得又自己接不到的毽子。但是今日孟小燕總算是碰了對手，紫綾的動作看起來是那麼的生疏蹩腳，然而卻每每能將毽子接回，孟小燕玩的興奮，心一定要與紫綾分個高下，來一到底誰先接不住毽子。
又是來回數下，孟小燕額頭漸漸滲出熱汗，而紫綾也覺得受傷的腳腕隱隱作痛。紫綾的腳腕一開始還好，但是時間一長，終究還是不行。忽然，紫綾聽到了樓梯傳來的沉沉腳步，與孟掌櫃的粗聲喘氣，看來是被累得不淺。
已不知孟小燕多少次將毽子踢還紫綾，這一次紫綾不再去以腳踢，而是伸手一接，順勢將手背後看向樓梯之處。孟小燕正玩得興起，忽然紫綾如此，不由擦着額頭的汗水問道：“姐姐，怎麼了？”話音剛落，只見孟掌櫃錘着後背走到樓，孟小燕這才知曉紫綾是何意，當下掩嘴偷笑看向孟掌櫃。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