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即是客,斷沒有客人懷疑主人的說法。 .”秦宸川淡淡的語氣似乎不在意身旁的人這番說辭,但是他的眼眸一下子看向了二樓那幾位“客人”,眸光染了點點笑意,那般打扮可不像是客人。
只是言之邀他前來羽生坊,想來不會是因爲知離的事,那麼只有……蘇家在找的那本賬本了,因着蘇家與季府的關係,蘇寒確實是不好下手,但是北氏與季府的過往……也處於同樣的立場。但北氏最大的便利在於季府這些年在白曜國沒有建立商貿之事,暫時與之的利益沒有太大的衝突。
這要看北氏是如何想的,言之作爲家主……是以怎樣的眼光去看待一個故友,亦或舊敵。
“公子,人已經到了。”黎生樓前來稟告,北言之緩緩起身,一身青衣顯得整個人氣色好了許多,黎生偷偷的轉移了視線,公子何時願穿這等……被認爲是花裏胡哨的衣服,算是如此素雅的顏色,公子也是慣挑着那白色的樣式。
這幾日他沒在府,也是聽聞那些下人的議論……公子與二公子之間又產生矛盾了。公子突然這般,難不成是受刺激了。
“黎生,讓那些人安分點,這人是我請來的客人。”留下這句話,北言之出了房門,身後的黎生漸漸反應過來,公子在房怎麼知道那些人不安分?但是他也不敢耽擱,立刻出了門,公子吩咐的事是要馬照辦的。
“主,北公子已經來了。”山河看着樓梯下緩緩走來的人,坐於輪椅的秦宸川神情很平靜,人恐怕早來了。
北言之在幾步遠之外便點了點頭,臉倒是看不太出情緒,但是那一身青色在這大堂之明亮許多,言之不是一向意白色。秦宸川眉頭微挑,看向他臉,那眉間確實有着倦意,看來……北氏府邸這幾日往常要熱鬧許多。
“言之,這個地方可不夠安靜。”秦宸川是笑着說這話的,羽生坊現在客人確實多了點,那些說話的聲音不時響起,更重要的是……人多口雜。
北言之倒是一貫的冷色,眼底多了幾分凝思,看眼前的人似乎是知道他此番的目的是什麼,看來宸川確實是很清楚季府的事。他面色一冷,剛剛看過去的地方……似是看到熟人了。
鳳微國太子沈其岸何時來了白曜國……
“主,屬下要……”山河附在他耳邊說道,秦宸川點了點頭,看來宸歡要找的人身份同樣不簡單。對面的北言之眸光一沉,白曜國近來大概是要發生許多事了。
“言之,蘇家最近與北氏有過交易,那麼有沒有談到……關於合作查找賬本一事?”秦宸川聲音很明顯有着剋制,北言之聽之那眼底的冷意越發的冷凜,宸川也調查過北氏商號。
“這件事北氏拒絕了……”北言之冷然的語氣,但是他面前的人眉目間淡淡的笑意,卻是沒有說什麼,言之自然要爲北氏商號負責,但作爲個人來說,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秦宸川的目光突然看向一身藍衣正樓的人,那背影……突然眼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看來白曜國當真是要熱鬧一番了。
北言之飲着茶水,神色不變,宸川識得鳳微國太子也是在意料之的事,看來在四國他都佈局了一些人,只是今日來他確實是爲季府一事,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想知道宸川的態度,蘇寒應該與之有些交情吧。
秦宸川默默地收回視線,他頂多算是個局外人而已……
無涯谷
許傾池見到不遠處那燒焦的枯木以及尚存的一股皮毛焦味,風一吹,這味道似乎是從四面包圍了他們,不覺皺眉,眼前的場景……跟夢大火殆盡之後一樣,她扶着龍青悠的手收緊了幾分。
身旁的人睜開眼睛,眼底還有一絲恍惚,剛剛他似乎……是睡着了,眼前的人眉眼間有着擔憂,但是這份擔憂大概沒有他的份吧,龍青悠慢慢站立,剛剛她手的動作,他感受到了。
許傾池也是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手心原本的溫度漸漸變涼,在這樣的空地,這場大火只是人爲的,知離他們應該是受到了野獸的攻擊,她的目光掃視着四周,突然視線停留在一個方向,那兒……有光!
在漸黑的夜色下,那光越來越耀眼,龍青悠注意到她頃刻凝重起來的神情,也望向那地方,這綠光似乎暗藏着紅色,他眸光一暗,那是……
“你的傷怎樣?”許傾池瞥見另一個方向過來的三頭狼,她轉身對着旁邊的人說,兩個時辰的時間還沒有過去,不過……她手握那把匕首,神色有一瞬間的冷酷,彷彿是變了一個人,適當的活動筋骨是有益身體的。
“阿許是在擔心我嗎?”龍青悠突然靠近她,這麼近的距離,能見到她那白皙的臉有着的一抹紅暈,只是淺淡的,但是很誘人。許傾池看着前方,淡淡的話消失在了風,然後風一般的衝了下去,只有飛舞的髮絲掠過了龍青悠揚起的手,柔順的觸感讓他眉眼一挑,這丫頭……說話還真是不饒人。
擔心你……拖我後腿。
這樣的話,他卻很受用,看來……他確實是病的不輕。
目光柔情的看着下面那手持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引戰那些不速之客的人,那些狼的嚎叫此起彼伏,這樣的狠勁也不知爲何,竟分外吸引他,既然阿許認爲他會拖她後腿,那他在邊看着。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
遠處的落日已經到了地平線,紅色的晚霞在天邊現身,像是一縷一縷的絲線纏繞在一起,龍青悠找了一棵樹靠着,欣賞着眼前的“風景”。
許傾池躲過狼爪的攻擊,轉身在它身後劃了一刀,神情的冷酷似是從冰寒之地出來,眼底的殺機已經快要滿溢出來,心卻是有意控制了一下,不知爲何在這個地方,她的心漸漸狂躁起來,甚至越接近谷底,這種反應越加明顯。
剩下的狼都停止了主動攻擊,一雙雙眼睛都盯着她所在的方向,那綠光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那股狠烈,突然一匹狼高嚎一聲,剩下的狼都快速後退,那速度剛剛迅速許多,許傾池那匕首橫在胸前,眼角的餘光瞥到那面的鮮血,血腥味撲面而來,她淡淡的神情重新出現在臉。
擡頭望向邊的人,果然是站着看好戲的,她嘴角一挑,並沒有把那匕首的血跡抹掉,這股味道或許會吸引其他的野獸來,但更多的是一種驅散工具,畢竟野獸的嗅覺可是靈敏的多。
龍青悠見她緩緩轉身向前走去,神色間突然認真起來,這幾匹狼怕只是掉隊的,這空地的大火留下的痕跡,有一個方向留有很明顯的出口,顯然是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而爲這羣狼活命用的,那麼這羣狼背後或許有控制他們的人。
無涯谷似乎與外界傳言的有些區別,起碼大羣野獸之說還是沒有聽聞的。他起身走向她的方向,目光有絲絲無奈,阿許還真是不愛搭理他,沒想到有一天他的美色也會不管用了,但這不是他期望很久的事嗎?
女子重新出現在門口,手緊握的是一截紅色的綢緞,那面不太容易分辨的符號有着一種神祕感,視線望向門前的一棵樹,眼底的清明不在,換了一種不知情緒的迷茫。
唉……輕嘆聲不知從何起。
“要不要稟告主子,這女人又發病了。”
“你是新來的吧?這女人大概不是發病,而是在做某件事。”
遠處的草叢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們的視線看向這邊,而剛剛那聲輕嘆便是由後面一人發出的,這兩人紛紛轉頭看着身後的人,這是個有着憨厚面像的大漢。
“大傻,你嘆氣幹嘛?”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了。”那大漢隨口說着,但是那目光看着遠處的女子,這女人在這個地方已經有十年了吧,十年間每個月初她都會拿出一根紅線系在那樹,這樣的動作其實更像是一種儀式,可是主子把人留在這裏,是因爲這個女人……常常神志不清,但是他這些年守在這裏,更覺得是因爲這個女子的身份……不能被別人知道。
而主子十年間只來過三次。
“你這傻大漢也會說這話,若是呆不下去了,自然可以跟主子派下來的人說,那人會換人來的。”
是啊!會換人,但是他已經走不出去了。
那熟悉的風鈴聲響起,女子緩緩前,將那在黃昏下越顯明亮的紅綢掛在了垂下的樹枝,風吹動樹葉颯颯作響,連帶着那滿樹的紅綢都飛動起來,那面若隱若現的祕符,似乎在祈禱着什麼。
谷底此時有着世間難有的清閒與安謐……一派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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