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凰謀鳳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但由我終
    許傾池眼底的光更加亮堂了,她雖不敢說出十足的允諾,但是因爲有人擔憂着她,她的心自是多記掛了一把鎖,“知離,我做事一定之前更有分寸。”這句話應該可以舒緩他的情緒吧……

    鳳知離最終擔憂的目光隱隱散去,那雙一向清冷的眼倒影着某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

    “這幾日趕路其實我一直在想,白曜國最近發生的幾件事或多或少都與夢華海域扯關係,若是換個思路來想,這一切的開始是從……秦宸川到白曜國開始的。”許傾池想起那日無意相識的場景,第一次見面,秦宸川的手下抓了季狸。

    雖還不知道季府是否與夢華海域有什麼關聯,但是憑他在白曜國的勢力,他是最可能的人選。

    鳳知離越聽眸色越加濃重,池兒的猜測……他並不是沒有想過,但細細一想,宸川背後所代表的是秦家……如今的蒼梧秦家已經許久沒有在江湖出現蹤跡了,可若是在這一層面,事情已經發展到他不能控制的地步,鳳家對秦家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雖秦家是被鳳家除名了,但是當年的分歧在他看來……全然沒有對錯,要說唯一的錯……從鳳家踏蒼暝大陸的那一刻開始,之後一切可能犯下的錯都有了根基。

    “知離,秦宸川背後是否有什麼家族之類的?”他說他是雲魂國人,白曜國相距這麼遠,若是沒有足夠的財力與人力支持,那天下第一樓在將近十年間發展如此之快……秦家,可她並沒有聽過雲魂國秦家。

    鳳知離偏頭看向神情處於思索的池兒,不覺一笑,當真是聰明極了……

    “池兒可聽過蒼梧秦家?”鳳知離的薄脣輕抿,那嘴角形成的一抹寒意卻讓突然看過來的許傾池目光有些恍惚了,記起那日在熾羽山莊他談起與秦宸川的過往,那般的神情寒意初顯,更多的是她能感受到的絲絲悔恨,可是這兩種情緒不是過於矛盾了嗎?

    這股寒意……究竟是爲何?

    這空無人跡的谷底時而有未知名的鳥兒低叫,那一排排錯亂生長的樹都給了彼此一個生機,到這兒還能聽見不遠處那寒潭懸着的一股水流的落入寒潭的聲響,他們並沒有走多遠。

    一聲輕嘆隨着緩緩傳入耳邊的水聲一起包裹住了許傾池,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的路,眉眼間竟然染了冰霜。

    “池兒,我手染的血絕對不龍青悠的少,若是有一日你看到我……”鳳知離還未說完,身邊的人已經徑直倒下去了,他反應過來立即抱住了體溫突然驟降的許傾池,她那眉眼凝結的冰霜讓他心下一驚,這是……天青劫提前發作了。

    搭她的脈搏,這若遊絲一般的跳動更是讓他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經慘白,從白曜國邊境時他發現池兒的天青劫有提前發作的跡象,只是後來回來時他默默的觀察着池兒的氣色,並沒有見到這跡象的顯現,這一次突然發作……是因爲寒潭寒氣的引發,還是……那下藥之人的催引。

    他真正擔心的是後者……以血作引,鬼門接應,這是鳳家關於天青劫的定語,看來……是不是要改變一下方法了。

    “若是有一日你看到我渾身戾氣的樣子,會不會嫌棄我呢?”他低頭在她額間一吻,說着剛剛未說完的話,眼這副容顏那以前便出現過的嫌棄模樣浮現在眼前,他擔憂的眸色又顯出一抹笑意,池兒以前是挺嫌棄他來着,手不斷的輸送着內力,而他那恢復一點紅潤的脣色已經越來越蒼白了。

    夜色已經降臨了……那不遠處的洞口內再次迎來了光亮,寒潭的水不斷輸入,整個潭面不起波瀾,可是那輸出的出口過於隱蔽,夜色樹影拖地,洞內的火光又亮了幾分。

    白羽坐在白曜國皇宮主殿屋頂,看着下面來往的守衛,目光有些幽深,這偌大的白曜國皇宮竟然後宮空設,看來百姓口的白曜國太子確實是清冷之人。近來民間都傳言先皇的貴妃淑妃娘娘怕是要搬出後宮,移居那郊外的一座佛院,爲這白曜國的下子民祈禱。

    祈禱一字用的倒是絕妙……他的思緒一下子飄遠,對着空的那一輪彎月,眉間已經傾散下月光,朦朦朧朧隱約見到眼底一閃而過的相思,月色相思,爲何故人……

    眨眼間屋頂已經不見人影,地面來往的守衛依舊恪盡職守,皇宮此時籠罩在月色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靜謐。

    白裕衡掌燈在等着一個人,今夜……那人會再來的。

    果然……在他剛端起茶水的一刻,燭光無風自動了,對方坐下的桌子已經沏了一杯熱茶。白羽神情有些笑意,對面之人此時可是神情自若,面前這一杯茶水……他知道自己會來。

    “白曜國今年的夜露倒是以往重了些,閣下喝一杯熱茶較好,不知道在下說的是不是?”白裕衡繼續飲着他手那杯茶,而對面的人對他這句話不置可否,那隻昨日拿劍的手此刻換了他的待客之道。

    “閣下若是有何問題不妨直說,這白曜國皇宮素來清靜慣了,也是時候熱鬧一下。”語氣有道不明的小心思,但是那摸着杯子的那隻手突然間放開,目光看着裏面微恙的茶水,有一片茶葉靜靜的漂在面。白裕衡眉眼一挑,這人着實有趣。

    “閣下是不喜這白曜國的茶水,還是……怕在下在裏頭下了毒。”他眼閃現的光帶着眼角都有了細微的變化,這茶可是最等的茶,茶的茶葉也是故意留了一片,是爲了讓這清香保持的時間久一些,可看着這黑衣男子的神情,似乎並不是不知,而是……有所顧念。

    “太子不必再套話問我是哪裏人,既然太子心已經有了主意,那麼是那個主意。”白羽的語氣清冷的很,可是在白裕衡聽來,他的話並無任何嘲弄之意,這個人的性子是素來如此……高冷嗎?

    “閣下是聰明人,那恕在下愚鈍了,閣下應該不止兩次到這皇宮吧,若是有何東西要找,又或許……”白裕衡這時一下子與他的視線交,他的眼閃過一絲黯然,“有何人要尋……”他的話還未說完,對面的人突然端起了那杯茶,那極薄的脣瓣碰了那牙白色的杯沿。

    白裕衡竟然一時覺得……不必再說任何話了。

    眼前這黑衣男子身有着一種吸引人目光的淡靜,他身的黑衣只是最簡單的樣式,但是白裕衡知道這也是白曜國的衣樣款式,可是這料子……算是在皇宮內也找不出這樣細膩的針法,但是絕不會是天香閣出來的衣服,這一點……他便有所懷疑眼前的人身份不簡單。

    “太子也是聰明人,現在看來我原本要尋的人已經不那麼緊要了,倒不如跟太子多討幾杯茶喝。”白裕衡的臉突然出現詫異,這人的語氣竟然跟他有了幾分相似,可是隨即淡淡一笑,這算是一種新的交流方式嗎?白羽的臉依舊是不變的神色,然後在說這番似乎不符合他性情的話時竟然沒有任何違和。

    白裕衡由淺淡的笑漸漸轉爲臉那挑起的眉眼,最後是原本有些滯留的空氣融入一聲歡笑,門外的侍衛一時拿起了放於身旁的劍,屋內……當然沒人敢進去,若沒有太子的命令貿然闖進,他們都要被侍衛長處置的。

    屋內……慢慢的連一臉冰寒的白羽嘴角都有了一抹笑意。

    這白曜國太子……對此的看法,他從無涯谷來這時想來是要變了許多了。

    “太子對於當年的內亂是如何看的?”白裕衡絕沒有想到對方開口問他的問題會是這個,不覺剛剛笑後的餘意頓時消散了,不論何時談起當年之事,他的神情都應該是頗爲嚴肅的。

    白羽在觀察着對面之人的表情,雖然紫姨他們當年遭受的苦難與眼前的人無關,但在開初的每個晚,當年王府被滅時的場景像是一幅幅生動的畫面過在眼前,而如今……似乎是念及多了,那畫面更像是在身邊一樣,連那種嘶啞的喊叫聲都猶在耳邊迴響,可是來到白曜國的這幾日,他的心竟然十分的空靜。

    這種變化……有些難以捉摸了。

    “不由我始,但由我終。”這八個字……是他這十年每天都想着的,眼前的人會是當年王府誰人留下的遺孤……還應是前來報仇之人。

    “好一個但由我終,那看太子該如何終了了。”白羽的神情不見諷刺,但是他的視線突然停留在白裕衡的手,此時空寂下來的房內只聽得見白裕衡手指輕叩的聲音,果然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白羽的眼底有了一抹笑意,年幼時南池可是經常與之玩耍的。

    白裕衡手指一停,微微彎曲,這個人……似乎並不是來尋仇的。

    “閣下與我認識嗎?”白裕衡看着他那並不熟悉的五官,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句話,若不是之前認識,他剛剛那眼應當不會有那閃現的一抹光亮了。

    人走茶涼……白裕衡手的杯子再也感受不到剛剛的那股暖意,那人說……不認識。

    不認識……可是他的語氣雖沒有遲疑,但是白裕衡能感覺到,他身一瞬間顯現的傷感,極淡,但是畢竟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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