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盯着大槐樹,嘀咕道:“槐樹,木縛鬼也!風水上來看,並不適合種在家中,堂堂一個皇宮宮殿,怎麼會在院子裏種槐樹?”
淺墨走近槐樹,敲了敲樹幹,沒有任何迴應。
青鸞這時又“咦”了一聲,“主人,這裏有個地縛靈呢!”
淺墨記憶裏,恍惚有那麼一個夜晚,她曾經看見老槐樹上浮現出一張女子的面容。
“你在嗎?”淺墨問了一聲。
老槐樹沒有迴應,只有樹葉抖動的沙沙聲。
青鸞撲扇了下翅膀,“主人,鸞兒來抓她出來!”
“不必!”淺墨擡手,阻止了青鸞,她不想傷到這個地縛靈。
青鸞是神鳥,她一出手,地縛靈肯定受不了。
“等她自己願意出來再說吧!”淺墨其實也是有些好奇這個地縛靈的身份的,不過那地縛靈不願意出來,她也不勉強。
淺墨和青鸞離開了漪瀾殿,大門重新被鎖上。
灰塵落下,鎖眼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就好像這裏從沒有人來過。
院子裏的老槐樹上,此時緩緩有一張女人的臉浮了出來,月光下,可以看出是一張女人絕美的臉,只是臉色慘白,眉宇間佈滿了迷惘和愁怨。
只是一瞬間,女人的臉就消失了。
漪瀾殿外,又出現了一小隊禁軍。
“林校尉,真的,卑職真的沒有騙您,剛剛這裏有人,鎖頭都是開的,裏面還有燈光!”王對正到現在腿還在抖,臉色驚慌。
林校尉皺着眉頭,“王普,你知道宮裏最忌諱的就是鬼神之說!你要是敢亂說話,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王對正拉出之前跟他一起的幾個禁軍,還將那兩個太監提溜出來,“他們,他們都能作證,林校尉,卑職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我們都在院子裏聽見有人說話,說什麼,什麼死的好慘……”
兩名太監兩股戰戰,眼神下意識就在往漪瀾殿那邊飄。
林校尉被他們說的也有點毛毛的,畢竟這漪瀾殿鬧鬼的消息,宮裏早就傳開了,只是上面下了封口令,不準任何人談起。
但隨即,當林校尉上前,準備推門進去,卻發現門被鎖住了,他低頭一看,當時臉色就變了,“你們確定你們進去了?”
王對正連連點頭,“是的!我們都進去了!”
林校尉沒好氣道:“你自己來看,這鎖眼裏都是灰,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王對正不信,親自上前查看了下,果然發現門鎖上全是灰,就連鎖眼裏都堵了厚厚的灰塵。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王對正先前在門外查看的時候,檢查過這鎖,上面乾乾淨淨,一點灰塵都沒有的。
與他同行的幾個禁衛軍也都面面相覷。
林校尉很不高興,“大半夜的,你們跑到漪瀾殿說鬧鬼,王對正你是不是有病!”
王對正見林校尉轉身要走,急忙追上去,“林校尉,要麼,進去看看?”
林校尉一巴掌就甩了過去,“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他們這些宮中禁衛,誰不知道漪瀾殿早就廢棄了,皇帝親自下旨,不準任何人進入。
如果今晚的事傳到皇帝那裏,他們這些人都要遭殃!
然而,讓林校尉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漪瀾殿鬧鬼的消息就傳遍了皇宮。
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再說淺墨離開漪瀾殿後,便打算去養心殿,她出來也有段時間了,算算,皇帝應該也說完事情了。
不過淺墨在半路上就看到匆忙來尋找她的男人。
夜色下,他俊臉緊凝,神情堅韌中透着嚴肅,眼睛卻是在朝四周梭巡着。?
雖然他沒有開口,但淺墨知道,他在找她。
他很着急,也很擔心。
淺墨靜靜看了男人一會,直到他快走過她身邊,她才讓青鸞撤去了障眼法。
“流光!”
夏侯楚煜快要急瘋了,他從養心殿出來,就來找淺墨,可是麗妃卻說淺墨並沒有去找過她。
那個小太監告訴她淺墨在偏殿休息,可是他去了,屋子裏空空蕩蕩,沒有人。
小太監一哆嗦,忽然就想起淺墨之前說要去漪瀾殿的事,急忙稟報了他。
夏侯楚煜這纔不顧禮制,大半夜急匆匆往後宮趕。
“墨兒!”夏侯楚煜一路走來都沒看見淺墨,這裏已經快到漪瀾殿,地處十分偏僻,他一直有留心觀察四周,深夜裏,只有樹影婆娑。
所以當路邊忽然響起淺墨的聲音時,他愣了一下,旋即在看到淺墨就站在路邊,他更是心頭暗驚。
他剛剛明明看過那邊,並沒有看見有人,淺墨是從哪冒出來的?
不過,這點疑惑並沒有在夏侯楚煜心裏停留太久,立即就被找到淺墨的喜悅衝散了。
“墨兒,你去漪瀾殿了?”夏侯楚煜一把抱住了淺墨,他也發現她雖然穿的單薄,但身上暖融融的,一點都沒有沾染夜裏的寒氣。
“嗯!”淺墨應了一聲,問:“事說完了?”
夏侯楚煜知道淺墨這是不願意說,便道:“墨兒,回去再說!”
淺墨便任由夏侯楚煜摟着她,往前殿走去。
她在後宮裏的這一場來去匆匆,終是在她上馬車後,結束。
青鸞化爲小青鳥髮飾,安靜地趴在淺墨頭髮上,間或黑豆鳥眼會轉一轉。
夜已經很深了,淺墨和夏侯楚煜的馬車出皇城的時候,聽見更夫敲了三更鼓。
“皇上找你說什麼了?”淺墨問。
夏侯楚煜沒有隱瞞,“夏侯吉的蠱屍大軍在多地出現,目前最先受到攻擊的是陳老將軍鎮守的舒城,在帝都以北。”
淺墨聞言,皺起眉頭。
夏侯楚煜繼續說道:“我收到的消息,帝都南邊,也出現了蠱屍。”
淺墨覺得奇怪,“我們這一路走來,從出南疆時起,路上就沒見到蠱屍,夏侯吉會縮地術嗎?爲什麼他能隱藏蠱屍的蹤跡?”
夏侯楚煜搖頭,“他沒有隱藏蠱屍蹤跡,只是用了障眼法,我派去追蹤的探子,都說是突然就看不見蠱屍大軍的蹤跡的——”
說到這,夏侯楚煜忽然一愣,他定定看着淺墨。
淺墨也在看着他,“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夏侯楚煜呼吸陡然變的急促,他盯着淺墨的眼睛,聲音都變的不穩,“墨兒,你剛剛說,我們,從哪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