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木羨魚長長地吐出了堵在胸口的一口濁氣,然後咬緊了牙關,閉上了眼睛,左手微微用力……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木羨魚肩膀上的鮮血濺了季臨淵一臉。
灼熱的鮮血從冰冷的面具上流下來,季臨淵看着木羨魚痛得大汗淋漓的樣子,鬼使神差地湊上了嘴脣。
脣上傳來的溫熱觸感讓木羨魚微微一怔,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懵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前世今生加起來,這都是她的初吻啊!
木羨魚反應過來,狠狠推開了面前的季臨淵。
季臨淵沒有防備,被木羨魚推倒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等他直起身子,看着蜷縮在角落裏的木羨魚,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你幹什麼?”
木羨魚卻是捻起了銀針,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看着季臨淵,“這是我該問你纔對!”
“本以爲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木羨魚越罵越氣,手上的銀針飛出去,瞄準的竟然是季臨淵的眼睛!
季臨淵身手利落地揮開了兩枚銀針,心下也有些不悅,咬牙切齒道,“木羨魚,你膽子不小,居然敢謀殺親夫!”
聽到這四個字,木羨魚心裏的火氣立刻不打一處來,“謀殺親夫?我呸!你想的美!”
“老孃不是已經告訴過你,老孃是有夫之婦,老孃的相公長得比你好看一千倍,你這個連面具都不肯摘下來的醜八怪!”
木羨魚顯然是怒極,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可是,這番話說出來,季臨淵卻是十分受用。
“原來在你心裏,你已經把丞相府那個傻子大少爺當成了自己的夫君?”
“當然。”
“你喜歡上他了?嗯?一個心智殘缺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木羨魚幾乎是二話不說,立刻又是兩枚銀針飛了出去。
季臨淵卻是十分利落地接下了這兩枚銀針,語氣頗爲愉悅地提醒木羨魚,“銀針的數量有限,你還是留着用來防身吧。”
看着木羨魚一副咬牙啓齒的樣子,季臨淵欠揍地逼問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木羨魚捂着還在流血的肩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像是閃爍着某種光芒一樣,回望着季臨淵。
她先是輕笑了一下,才終於緩緩開口,“是,我承認,我的確是喜歡上他了。”
“他的確是心智殘缺,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可那又能怎麼樣?臨淵性格純善,若非是生在丞相府那個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倒是希望他能永遠如此天真純良。”
季臨淵的心裏因爲木羨魚的這番話掀起了驚濤駭浪,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繼續追問,“就是生在了丞相府,又如何?”
木羨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丞相爲人如何我不清楚,但是臨淵幼年喪母,二夫人和三姨娘都將臨淵視爲了眼中釘。”
“就算是臨淵心智殘缺,不是也沒能逃開她們的毒手?生在丞相府,臨淵若是沒有能力自保的話,遲早會死在她們的手上。”
季臨淵雙手環胸,看着木羨魚,突然有些不安地問她,“所以,你對季臨淵的感情,只是出於同情?”
木羨魚一臉彷彿看白癡的表情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糾正道,“你錯了,我喜歡他。”
“臨淵是我重生到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人,他生的好看,人又純善,對我處處維護,信任,我爲什麼不能喜歡他?”
“重生……?”
季臨淵蹙起一雙好看的眉頭,喃喃重複着從木羨魚的口中說出的這兩個字。
木羨魚突然眯起了眼睛,露出一抹神祕兮兮的笑容,看着季臨淵,“是啊,其實我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只不過是惡鬼附身而已。”
“害怕了?後悔了?”
木羨魚的樣子看上去簡直像是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一樣,可季臨淵的心裏卻是已經把這段時間發生在木羨魚身上的事情飛快地串了一遍。
似乎只有這樣解釋,一切才說的通。
突然,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木羨魚,又問了她一遍,“此話當真?”
木羨魚扁了扁嘴,“一個天大的祕密換一條命,也算值了。”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算我還你一件人情,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如此,木羨魚算是變相承認了她是重生之人?
雖然這件事情聽上去實在匪夷所思,可在季臨淵看來,似乎只有這樣的原因,才能解釋的通木羨魚的來歷了。
這算不算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一個有勇有謀,醫術高明的夫人?
雖然此時樣貌看上去的確是差強人意了些,可這張臉的底子,絕對不比丞相府那個名貫京城的才女季嫣然差。
思及此,季臨淵簡直無法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
“兩不相欠?季夫人真是愛說笑。”
季臨淵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架勢,看着木羨魚,“木姑娘,我們之間的帳可不是一日兩日能算得清的,既然木姑娘肯將這麼大的祕密說與在下,那我們現在,便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日後還是會有機會見面的。”
“……”
木羨魚被他這番話氣得只想翻白眼。
可正當她想說些什麼痛罵他的厚臉皮時,天牢外面卻響起了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
木羨魚轉頭的功夫,再回頭,原本還站在她面前的季臨淵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下一瞬,長樂公主帶着人從外面衝了進來,“木羨魚!”
“本宮聽人來報,說是天牢裏混入了刺客,你怎麼樣了?”
木羨魚艱難地貼着牆面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死不了。”
長樂公主看着她滿滿一肩頭的鮮血的樣子,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告訴木羨魚,“皇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特赦你無罪,你隨時可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