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大晟攻打大魏,靠的並非是兵強馬壯,也並非用兵如神,而是一個人。”
木羨魚和木瑾萱齊聲驚呼,“只靠一個人?”
沈子譽點點頭,“是,只靠一個人。”
“那個人是大晟的國師,據說道法高深,能攝人心魄,就算是身強力壯,意志堅定之人,落在她的手上,也會毫無招架之力,淪爲行屍走肉,不知痛癢。”
木羨魚與木瑾萱對視了一眼。
沈四爺所說的,無論怎麼看都像是苗疆的蠱術。
沈子譽的聲音似乎充滿了感慨,似乎在說這些事的時候,他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了十幾年前。
“當年,我大哥繼承了父親的衣鉢,用兵出神入化,將敵軍打的節節敗退,毫無還手之力,是讓大晟人聞風喪膽的戰神。”
“可是,陣前兩軍對壘,大哥不過才和敵軍將領過了一招而已,就被掃落馬下,然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我方將士大開殺戒。”
沈子譽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他抱住了頭,聲音微顫地說道,“三哥的箭術最好,百步穿楊,父親身爲大將軍,見大哥失控,立刻下令讓三哥放箭,直接射穿了大哥的脖頸。
木瑾萱被沈子譽的話嚇的小臉煞白。
當時那樣的情景,就算她從來不曾經歷過,也能想象到當時的慘烈。
沈家這樣的家族,五兄弟手足情深,可沈老將軍當時下了那樣的命令,根本如同在用刀子剜他們的血肉一樣!
縱然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可沈子譽記不得多少次午夜夢迴之時,還能夢見當時那副慘烈的場景。
他們抱住了三哥,跪在地上齊齊爲大哥求情。
可大哥失控的實在太過離開,根本成了殺神,殺紅了一雙眼睛,卻根本不肯停下來。
兩軍陣前,出現了這樣的變故,大魏的將士四散潰逃。
當時,若是父親不下令射殺他們的大哥的話,只怕那場對戰,他們根本打不贏。
“軍令如山,父親身爲將軍,他的話三哥不能違背,所以……”
“當大哥倒下去的那一瞬間,父親下令進攻,我們幾個兄弟和所有的將士抱着要爲大哥報仇的念頭,奮勇殺敵,終於將敵軍打的節節潰敗,棄城奔逃。”
可雖然他們贏了,卻輸掉了最親的大哥。
一夜之間,沈老將軍和沈三爺沈子誠都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沈子譽和沈子瀚,也全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無精打采的樣子。
可仗還是要打。
大晟的軍隊不斷在騷擾,沈三爺沈子誠帶兵去打,卻被敵軍暗算,受了重傷,或許今後,再也站不起來了。
沈五爺沈子瀚最是年輕氣盛,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掛帥上陣殺敵。
沈四爺沈子譽擔心他會落得和大哥一樣的下場,便自請一同前往。
那一戰,是他們與大晟的最後一戰。
“整整三日,敵我雙方不斷試探,終於在第四日天亮之前,老五帶着一隊兵偷襲了對方的戰馬,我們贏了。”
木羨魚接話道,“他們抓走了沈五爺。”
沈子譽抱着頭,極爲痛苦的樣子,悶聲道,“是。”
“他們用計抓走了老五,我曾想去祕密地將他救出來,可我親眼看見,老五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變成了什麼樣子?”木羨魚和木瑾萱齊聲追問。
沈子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他冷漠,無情,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一般,還對我出了手。”
他本想趁他無人看管的時候將他帶回來,可剛剛出現在老五的面前,竟然就開始被老五攻擊。
老五的身手本來在他之下,可突然不知道爲什麼,竟是打的他節節敗退,甚至重傷了他。
眼看他就要被人抓起來,情急之下,沈子譽只好一個人落荒而逃,這才免於被大晟的國師算計。
他擔心老五的情況,所以沒有回去大魏,而是一直輾轉留在了大晟,本想找到機會喚醒老五的理智,再帶他一起回去。
可是沒想到,這一守,就守了這麼多年。
“那五舅舅是爲何失蹤的?”木羨魚趕忙問。
“他……”
沈子譽還來不及回答,就見那個光頭的二當家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大哥,不好了!放風的兄弟回來報信,說是山下悄悄圍上來一羣官兵,看樣子來者不善。”
“什麼?”
沈子譽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眉頭深鎖,“我白虎寨一向不與官府爲敵,怎麼官府今日想來找我的麻煩?”
光頭的二當家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木羨魚和木瑾萱,“大哥,我們京城的探子剛剛傳回來消息,說是大晟的皇上,再找這兩位姑娘……”
“找我們?”
木羨魚木瑾萱雙雙對視了一眼,皆是萬分不解。
京城。
季臨淵擔心木羨魚和木瑾萱會突然回來,所以不敢離開京城,也沒有退掉客棧的房間,一直在京城漫無目的地遊蕩着。
容曦穿着一身桃粉色的宮裝,帶着十幾個侍衛,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着的季臨淵。
她趕着攔在了他的面前,伸出雙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季臨淵面無表情,聲音陰冷。
“大膽!竟敢對公主無理!”
十幾個侍衛齊齊拔出了身上的官刀,對準了季臨淵。
“放肆!都給我退下!”容曦厲喝。
她轉頭,看向季臨淵。
她從季臨淵的身上感覺到了陣陣凜然的殺意,讓她頭皮發緊。
可她還是勉強鼓起了勇氣,大聲喊道,“我真的幫你找到了她們!就在城外的一個山寨裏!”
“我現在就可以……”
“帶路。”
季臨淵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沉聲道。
容曦看了一眼他急切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些心頭髮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