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現在才知道,離開了爹爹的光環,沒有人會將她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
這一個月的時間以來,她被關在那個房間裏,只有一日三餐的時間才能看見人影,其他的時候,都是她自己一個人。
那個房子實在是太空了,空的她心慌。
剛來的時候,她一直哭一直哭,簡直要把自己後面幾十年的眼淚都要流盡了。
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甚至連出聲罵她一句都沒有,也更不會有爹爹來哄她,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的心裏悄悄明白,她不能一輩子都依賴在爹爹的身邊,她總要學會自己救自己纔行。
可是,可是就算是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這個叫黎璐的女人堵在了這裏?季念臨帶着小無憂後退了幾步。
他知道,方纔從黎璐的身手就能看得出來,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若是隻有他自己的話,想跑或許還能從黎璐的手上跑的了,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還在渾身發抖的小無憂留在這裏!
黎璐看着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眼神卻是悄悄淬滿了狠毒的殺意。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竟然全都是忘川的孩子?爲什麼忘川先前已經娶妻生子,還多了這兩個該死的累贅!
如果不然的話,自己只怕早已經成了忘塵閣的閣主夫人,哪裏還至於被忘川發現自己的心機和手段?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忘川,或許應該早就爲她傾倒了纔是。
還有那個該死的木羨魚!
季念臨將黎璐眼底的憤怒與殺意看了個清清楚楚,他急忙對黎璐說道,“不可以!”
“你不是想讓我爹娶你?可你若是殺了我們,你的手上就沒有了能威脅到我爹的籌碼了。”
“到時候,我爹一定會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將你們青海門上下都屠盡,爲我們兩個報仇,還會恨透了你,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
季念臨心中想着,不管如何,他都絕對不能讓黎璐傷害到他的妹妹,一根頭髮都不行!
這番話,的確讓黎璐眼神中的殺意散去了不少。
可是立刻,她就冷哼了一聲,然後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掐住了季念臨的脖子,將他抓了起來。
“你說的對,本小姐想要嫁給忘川,就必須討好他,所以不能殺了他的女兒。”
“……”
季念臨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見黎璐的畫風一轉,微微眯起了眼眸,盯着面前的季念臨,幽幽道,“可是,你這個兒子,可是沒有被忘川承認的,不是麼?”
“本小姐殺不了她,卻可以殺了你和你娘泄憤!”
黎璐掐住了季念臨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季念臨掙扎着想要去抓住自己身上的藥包,卻被黎璐洞悉了他的意圖,狠狠將他腰間的藥包扯斷,扔到了一邊。
季念臨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季念臨感受着自己的腦袋裏傳來了一陣陣的嗡鳴,渾身上下都陷入了一種無力的痠麻之中。
他不行了,或許,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他還想告訴孃親,如果有來生的話,自己還願意做她的兒子,下一次,他一定會好好習武學藝,再也不會被這種人得逞了!
也,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妹妹……
“放開他。”
意識彌留之際,季念臨聽見了小無憂稚嫩卻沉穩的聲音。
黎璐臉上的表情猙獰而瘋狂,待看到站在地上的小無憂的時候,那雙漸漸因爲興奮而放大的瞳孔驟然緊縮。
小無憂雖然身體還在顫抖着,但是,那張臉,那雙眼睛,卻是無比的堅毅。
若不是親眼所見的話,黎璐還真的不敢相信,這樣的表情會出現在一個只有四歲的孩子的臉上。
“放開他,黎璐,否則,你這輩子都休想用我來威脅我爹。”
小無憂手上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匕首,正緊貼着她稚嫩纖細的脖頸,刀鋒鋒利,已經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一道血跡順着脖子蜿蜒流下,染紅了她的衣領。
黎璐微眯着眼睛,“你在威脅我?”
“不,我在哀求你。”
小無憂嘴上這樣說,可看着黎璐的眼睛卻只有滿滿的仇恨,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黎璐的另一隻手悄悄凝起了一道掌風,想要對着小無憂拍過去,卻見小無憂謹慎地後退了一步,聲音清冽。
“我知道我殺不了你,可我卻能在你動手之前殺了我自己。”
“念臨哥哥說的對,你雖然不想,卻必須留着我這條命,只有這樣你才能威脅得了我爹,不是麼?”
“所以現在,放開他。”
眼看小無憂手上的匕首貼着她的脖頸越貼越緊,血也越流越多,黎璐只好放開了手,讓季念臨掉在了地上。
季念臨已經被抽空的肺一下子被灌入了大量的空氣,嗆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小無憂急忙跑到了季念臨的身邊,忙問,“念臨哥哥,你怎麼樣了?”
似乎這個時候,她又變成了那個不諳世事的忘塵閣的大小姐,可手上的匕首,卻一直小心翼翼地握在了手上,還似乎時刻提防着黎璐要對她出手的樣子。
黎璐冷哼,她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丫頭威脅?
輕而易舉地一道掌風將小無憂掀翻在地,黎璐立刻上前,踩住了小無憂握着匕首的手腕,“無憂,你可知道反抗我的下場是什麼?”
小無憂拼命的掙扎,可是手腕卻像是要斷了一樣,劇烈的痛着,卻無法動彈。
可縱然如此,小無憂卻還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季念臨想要上前去掰開黎璐的腿,可他渾身都還痠麻發軟,實在無力與黎璐抗衡。
黎璐正得意的狂笑不止,卻突然聽見,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道讓她毛骨悚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