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娘沒教過你要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心懷感激之情的麼?”
季念臨撇了撇嘴,肉乎乎的小手探了探自己的脈象,竟然在歐陽和言復的注視下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這點毒都解不了,你還好意思自稱是別人的救命恩人?”
言復的一雙眼睛瞬間瞪得老大,“你這個臭小子,你可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麼人?小小年紀就如此口出狂言,真是……”沒有教養。
最後那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言復就被歐陽狠狠一掐,生生將剩下的字都嚥進了肚子裏。
歐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言復若是說出了最後那四個字的話,他只怕會後悔的。
歐陽扭過頭看着躺在牀上,根本無法起身的季念臨,一雙桃花眼中盡是隱隱閃爍的興奮。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臭小子跟那個女人一樣,是個身懷絕技的郎中!
“你能解開你身上的毒?”
他試探着問道。
季念臨還沒什麼反應,言復簡直要被歐陽的話給驚得從地上跳起來了!
開什麼玩笑!這個臭小子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個不到六歲的小娃娃而已,他怎麼可能解得開歐陽都解不開的毒?
可沒想到,牀上的季念臨卻是傲嬌地冷哼了一聲,“你難道不知道藥方是郎中的性命麼?那是獨家祕方,獨家祕方知道麼?”
“若是這麼容易就告訴了你,我日後還如何行走江湖?”
“……”
言復的太陽穴疼的一蹦一蹦的。
這孩子,這孩子竟然真的知道如何解自己身上的毒?
歐陽是墨家上下——不,是四大家族上下出了名的暴脾氣,可這個臭小子三番四次的挑釁,歐陽竟然都無動於衷?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歐陽看着牀上動都動不了的季念臨,知道還是自己的藥差了那麼一點點的火候。
他精通毒術,治病救人從一開始就是逼不得已而爲之,所以才被稱爲是毒醫。
毒在前,醫在後。
歐陽輕笑了一聲,“你若是不將解藥的藥方告訴我,想必你自己也查的出來,我的藥只能暫時讓你沒有性命危險而已。”
“若是你想要從這裏離開的話,只能老老實實地把你的藥方告訴我。”
在歐陽的眼裏,季念臨似乎根本不是一個只有幾歲大的孩子,而是一個心智成熟的大人。
他在和他做一筆公平的交易,而不是誘騙。
季念臨沒有急於答應歐陽的條件,而是謹慎地打量起周圍的情況,小腦袋裏還不斷地在回憶自己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記得自己是被那個無良的賭場老闆給抓起來的,他們用箭射傷了他的腳,那箭矢上,還被餵了毒。
他及時喫下了一枚解毒丸,纔算是保住了自己的這條小命。
可後面發生的事情,他就不記得了。
對了,無憂,小無憂!
歐陽看見季念臨的小臉突然臉色大變,似乎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一張小嘴嘀裏嘟嚕地一連說出了一連串的藥名。
“煎好藥拿給我,快!”
歐陽沒有說話,只是給言復使了個眼色,言復立刻會意,也顧不上驚訝,一溜煙地急忙鑽進了旁邊歐陽放藥材的藥房之中。
房間裏,歐陽和季念臨大眼瞪小眼地打量了對方許久。
“你是誰,你爲什麼要救我?”
歐陽笑了笑,“我可沒有那個閒工夫去救你,救你的人是墨老頭,應該是你的祖父。”
“祖父?”
小念臨大眼睛轉了轉,“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什麼祖父。”
就連他爹他也才認回來不到半年而已,而且是爲了給自己的孃親準備嫁妝的時候纔會惹出了這許多的事情來。
光是想起木羨魚的臉,小念臨的屁股現在都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他現在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祖父這種東西!
歐陽卻十分大義凜然地搖了搖頭,“我也認爲這種事太荒唐了,不過他好像來了,你自己問他吧。”
他就知道言復那個死心眼的混蛋的心裏還一心想着墨老頭,這臭小子醒了,他一定會給墨老頭通風報信。
只是墨老頭來的速度比他想象中還要快。
看來是真的認定了這個臭小子的身份了。
墨炎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跑進來,徑直撲到了歐陽的牀邊,看見牀上的小念臨睜開了眼睛,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孩子,如何了,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季念臨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狐疑地看向站在一邊的歐陽。
沒想到歐陽卻是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這是你們墨家的家事,我可管不了,也沒興趣聽。”
“你們祖孫二人好好相認吧,我就不打擾了。”
他說完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個房間,牀上的季念臨在心裏大罵歐陽的無恥和忘恩負義!竟然留他一個人在這裏面對這個過度熱情的老頭。
不過,這老頭倒是長的挺帥的。
若是再年輕一點的話,的確跟他的帥爹爹有一拼。
這麼一想的話,仔細看看,他們似乎的確有些相像。
季念臨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會吧?孃親說的那塊能幫爹爹找到真正的家人,難道就是這些人?
可那塊玉佩已經被小無憂給弄丟了!
季念臨想了想,莫名有些緊張地狠狠嚥了一口唾沫,他試探着問,“嗯,老爺爺,你有沒有見過一塊玉佩?一塊被雕成了人形的玉佩,上面的仙女可好看了!”
從季念臨的口中聽見這樣的話,墨炎更加確信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子的時候心裏的那種親切感是命運使然,這,這個孩子,眼前這個孩子才真真正正的是他墨家的血脈!
墨家有後了!
墨炎的臉上是一陣陣讓季念臨一頭霧水的狂喜,他聽見墨炎溫聲安撫他,“別擔心,別擔心,爺爺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你的毒!”
“你等着,爺爺這就去將冰心蛇膽取來!冰心蛇膽可解百毒,爺爺一定會醫好你的毒!”
墨炎此時就像是一個愛孫心切的爺爺一樣,整個人又激動又慌張,哪裏看得到墨家家主指點江山的霸氣?
他又哭又笑,彷彿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
季念臨更加茫然了。
難不成眼前這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真的是他的祖父?冰心蛇膽?他要用冰心蛇膽解他的毒?
這,不至於吧?
可墨炎根本沒有給季念臨拒絕的機會,等到季念臨想開口的時候,墨炎已經像是一陣風似的從歐陽的房間裏衝了出去。
回到墨家的主院,墨炎悶頭朝着墨家最寶貝的地方藏寶閣,衝了過去。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夫人杜錦爲了防備着他一時頭腦發熱,仍然打冰心蛇膽的主意,竟然在藏寶閣的前面安排了層層守衛。
而且,還有人密切地監視着藏寶閣外的一舉一動。
在墨炎靠近藏寶閣的大門之前,墨夫人杜錦已經如同鬼魅一樣,攔在了墨炎的面前。
“墨炎,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可還記得自己答應過我什麼?”
墨炎一臉急切,“夫人,那孩子已經醒了,他知道人形玉佩的事,就是我墨炎的骨肉,是墨家的後人!”
“我絕不能見死不救!”
杜錦的眉宇中凝起了一抹深深的嘲諷,“你的骨肉?”
“墨炎,你已經認了墨黎是你的骨肉,現在難道想再認一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