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窗外的天空被灰白覆蓋的那一刻,羅亞·阿卡特內心是驚詫的,然而緊隨而來的卻是更加匪夷所思的場景。
那是一個站立在少年牀頭,高大而黑暗的人影,他身穿黑衣,周身佈滿了濃重的黑色霧氣,臉頰上帶着古怪的白色面具,看起來就如同羅亞前世電影中的怪客,然而一切卻都沒那麼簡單。
只是一眼,見多識廣的少年便已看出那面具的材質,那是拼接的白骨,而他所穿的則是聚集在一起,被做成了衣服的鬼魂們,證據便是那自他身上發出的陣陣令人驚悚的聲音。
這是,什麼東西?
如此的疑問在這一刻理所當然的出現在了羅亞的腦海中,毫無疑問,在神塔之內這種存在是不應該出現在他的面前的,而最重要的則是羅亞能夠感受到的令他脊背生寒的感覺。
那是刺骨的殺意。
“!”
高階超凡者的直覺在這一刻發揮出前所未有的作用,讓羅亞瞬間產生劇烈的危機感,黑髮的少年來不及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身體之內瞬間放出大量的寒氣,並在霧氣中猛地衝向了臥室大門。
寒冷的凍土之氣在臥室內一口氣炸裂,令牀前的男人有些措手不及,對方似乎沒想到少年在劇變下的反應會這麼快,而羅亞則趁着這機會迅速的衝向了客廳。
羅亞所處的位置是神塔上部,遠離地面千米之上,這種高度向臥室連接的花園處跑完全是自尋死路,只能向着塔內的方向尋求幫助,然而望着灰白的世界,羅亞的心中卻有了不祥的預感,而不久後事實也證明了這點。
原本每天守護着羅亞,一有風吹草動衝進來如同賽跑的各族護衛們早已不見,客廳內一片死寂,只有後方凍土之氣冰封萬物的咔咔聲在作響,而就如迴應羅亞的期待一般,陰森而恐怖的聲音也自後方傳來。
“背叛者,你在尋找什麼?”
“!”
聽到這個稱呼,羅亞金色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他回過頭,正看到身後的霧氣中,那鬼魂纏繞的男人正向着他緩緩走來。
怎麼可能,那麼近的距離下被凍土之氣衝了一臉,即使是神靈也不會無動於衷,他怎麼會沒事?不,不對!
望着後方高大的人影那邊緣模糊不定的身形,羅亞的拳頭緩緩握緊,在鬼魂們的哀嚎聲中明白了對方自由出入於霧氣的原因。
凍土之氣確實起到效果了,對方也確實受到傷害了,只不過傷害被轉移了,那些飄蕩的面露痛苦的靈魂明顯不是裝飾品,而是攻守兼備的武器。
在發現了這一點後,黑髮的少年轉過了身體,他一邊調動着體內有限的咒力瘋狂衝擊着母神的封印,一邊貌似對黑衣人很感興趣般的開口發問。
“尋找什麼?不,我只是想到一個開闊的地方好好的談談話,你剛剛身上的鬼魂味薰到我了。”
如此說着的羅亞挑了挑眉頭,拉過一張椅子正大光明的坐下,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的男人勾起了嘴角,而看到羅亞這樣的表現,正在行走的男人腳步不由得一頓,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望着停下腳步的敵人,羅亞表面上不動聲色,腦中的思維卻愈發清晰,也對自己的態度有了把握。
在敵人的面前出言嘲諷,羅亞表現的這樣大膽狂妄並不是爲了臨終前圖一圖口舌之利,也不是因爲精神錯亂,而是因爲現在的他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選王者,那是過去希雅之下第一人的存在,現如今的他不只是羅亞·阿卡特,更是擁有這個身份,受衆多種族尊敬之人,哪怕是前來殺死他的人也不可避免的會受此影響,至少聽他說幾句話是會考慮的,而羅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母神的封印這些天羅亞雖然沒有破壞,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已經提前摸清了,其總共分爲三層,破開的難度逐級上升,分別卡在了源級5,源級4與源級3上。
剛剛發現敵人的瞬間,羅亞已經突破了第一層,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拖延時間將剩下的兩層也突破,然後拼死一搏。
雖然以現在世界的狀態來推測,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硬拼也未必有勝算,但是不全力反抗,羅亞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的,而下定了決心之後,黑髮的少年也徹底冷靜了下來。
“怎麼?難道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嗎?你應該知道我的咒力被封印了吧?還是說即使如此你也對我心懷畏懼?”
“......笑話。”
望着臉上露出些許蔑視的黑髮少年,穿着鬼魂之衣的男人在沉默了許久後如此回答,隨後在臥室的門口站住了腳步,他擡起戴着令人驚悚的面具的臉頰,嘲笑般的開口發問。
“你想要說什麼?背叛者。”
“背叛者嗎?真是令人討厭的稱謂,那個傢伙看來沒教過你禮儀啊,你倒是告訴我,我背叛了誰?”
在男人的注視下,羅亞貌似不忿的皺起眉頭如此說,然而看似氣憤的話語中卻帶着層層深意。
面前的男人雖然強大,但是作爲親自動手暗殺的角色,他必然不會是主使,雖然羅亞也不清楚主使是誰,但是這個時候貌似知曉的提及對方,便會對身爲殺手的他造成降維打擊,必定會讓其暫時有所顧慮。
而事實上,在羅亞如此戰略忽悠了一番後,高大的男人也確實沉默了起來,片刻後語氣略顯低沉的道:
“你背叛的是我等的主,究竟是誰你應該再清楚不過。”
“我只是被限制了自由,並非背叛,或者說身爲選王者,我會做這些背信棄義的事嗎?”
微微沉下臉說出這樣的話語,黑髮的少年心中一時間陰雲密佈,雖然對方並沒有明說,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羅亞對於其背後的主使猜測基本只有一個,那就是救世主,而爲了驗證,羅亞在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說道:
“戰爭的陰雲在籠罩,母神已經帶領軍隊前往東方,我卻留在了這裏,難道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你留下不是拒絕,只是在動搖而已,我能夠感受到,你騙不了我。”
黑衣的男人搖着頭,身上鬼魂們的哭喊聲突然一轉,化爲驚悚的笑聲,似乎在代替戴着面具的男人發笑。
“偉大的救世主看破了你的僞裝,所以才讓我前來,你對我充斥着敵意,可是對看守你的那些精靈卻並無不滿,告訴我,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