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凌墨寒在強迫她領證時就說過這是老爺子的意思，可她還是想親自聽聽老爺子是怎麼說的。
不過說出“阿寒”這麼親暱的名字，她實在覺得彆扭極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瞧了她一眼，然後半眯着眼躺在椅子上，“怎麼，因爲這事不高興，覺得阿寒不是因爲喜歡你才和你結婚的”
秦姝搖搖頭，眨眼笑道：“我早就知道啦，要真是爲這事不高興，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老爺子沒深究這話到底是真是假，反問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領證那天，他告訴我的。”秦姝毫不猶豫地把凌墨寒賣了。
老爺子怒道：“臭小子，看我等會兒怎麼收拾他”
秦姝暗笑，總算報剛纔在訓練室被那混蛋耍流氓的仇了。
老爺子緩了口氣，又問：“這麼說來，你明知道是我讓阿寒和你結婚的，你還是答應了”
“您這不是明知故問麼。”秦姝又遞給老爺子一塊水果。
老爺子擺擺手，樂呵呵地說：“看來你是真喜歡阿寒，我讓那小子娶你沒錯。”
秦姝：“”
她知道老爺子什麼意思，無非就是認定她對凌墨寒喜歡極了，纔會明知道凌墨寒是被迫結婚的情況下還和他結婚。
秦姝有點頭疼，很想告訴他老人家，您強迫凌墨寒和我結婚，等於是強迫我和他結婚啊
老人家年紀大了，一心想讓他們倆結婚生孩子，要是知道她和凌墨寒的婚姻目的在於演戲給他老人家看，估計要氣得半死。
秦姝不敢冒險說出真相，乾脆默認老爺子的想法。
不料老爺子又冷不丁地問：“你們兩個該不會是拿假的結婚證糊弄我這老頭子吧”
秦姝心想：證是真的，婚是假的。
當然，這話她不可能說出來。
“爺爺，您不相信我。”秦姝故意裝作不開心的樣子，把哈密瓜咬得咔咔作響。
老爺子摸摸她的頭，疼惜地說：“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那臭小子哼，他是不是威脅你不準說實話你放心，有話直說，我給你撐腰”
老爺子說話中氣十足，嚴厲懾人，彷彿下一秒就能從腰間掏出一把槍來。
秦姝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說：“爺爺，我是您親手帶大的，您覺得我是願意喫虧的人嗎再說，有您給我撐腰，我還有誰好怕的，誰也威脅不了我呢”
老爺子想想也有道理，於是放下心來，閉着眼嘆氣道：“其實我讓阿寒和你結婚，也是有私心的。”
秦姝驚訝：“您這話什麼意思”
“我是怕將來到了下面，無法和你爺爺交代啊”老爺子提起老戰友，又是一陣長吁短嘆，“當年他把你交給我，我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你，等你長大就找一個可靠的人，讓你這輩子都過得高高興興的。”
“當初你嫁給季辰，我想着總算能和你爺爺有個交代了。誰知道唉”老爺子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秦姝垂下眼簾，看着盤子裏的水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喉嚨堵得厲害。
是她對不起季辰。
老爺子停頓了一下，又說：“季辰離開後，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便總想着再幫你找個可靠的人。想來想去，還是阿寒最讓我放心。他是我的親孫子，我瞭解他。雖然脾氣不太好，但絕對負責，也不會整那些花花腸子，你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秦姝不敢讓老太爺看出半點異樣，連忙揚起笑臉說：“您說得對，他的確待我很好。”
“這就對了。”老爺子總算露出一點笑意，“你不用管當初是不是我讓他和你結婚的，你們倆日子那麼長，慢慢相處總歸能生出感情來。”
秦姝失笑：“爺爺，您這是開導我啊您老儘管放寬心，我不會爲這點小事悶悶不樂的。”
老爺子故意問：“剛纔是誰連我的棋子都拿過去的”
秦姝大窘：“我這不是看花眼嘛。”
老爺子哈哈笑起來。
秦姝趁着他高興，半開玩笑半試探道：“爺爺，您非要讓阿寒娶我，就沒想過他原本有心上人嗎您這可是棒打鴛鴦呢。”
老爺子彷彿真沒把凌墨寒當成親孫子，滿不在乎地說：“只要沒帶到我跟前來，都不算他心上人，我一律不同意”
秦姝嬉笑道：“人家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您就不擔心他不喜歡我”
“這我真不擔心。”老爺子有些得意地說，“你是我親手帶大的，性格相貌哪樣不比別人強。阿寒要是連你
秦姝聽得哭笑不得，她總算知道凌墨寒的性格像誰了，簡直和老爺子一模一樣。
秦姝陪着老爺子聊了一會兒，起身說：“爺爺，我去給您做水晶丸子。”
這是凌老太爺最愛喫的一道菜。
老爺子立刻笑眯眯地說：“好好好，快去吧。”
秦姝進屋後，老爺子依舊閉着眼睛躺在雕花躺椅上一搖一晃的，卻低聲呵斥道：“臭小子，站那兒偷聽多久了趕緊把我的茶端過來。”
凌墨寒無聲無息地從藤蔓架後面走出來。
漆黑的夜裏，他的身影掩映在藤蔓後面，秦姝完全沒發現。
但凌老太爺不是普通人，眼角餘光往那邊一撇，就知道藏着人，只不過礙着秦姝在場，他就沒戳破罷了。
“爺爺，您喝茶。”凌墨寒把熱氣騰騰的大紅袍放在石桌上。
大紅袍是最a國負盛名的茶，被譽爲“茶中之王”，生長在一座陡峭的巖壁上，每年產量極少，屬於上面的特供茶。
要不是老爺子身居高位，他也喝不到這種好茶的。
茶香繚繞，沁人心脾。
老爺子慢慢喝了一口，這才問：“聽到了多少”
“從您說有私心開始。”凌墨寒淡淡地說。
即使在老太爺面前，凌墨寒也是那副冷峻無情的樣子，大多數情況沒什麼笑意，只有言語間能感覺到他對長輩的尊敬。
當然，這得看是什麼長輩。
老太爺擡眼瞥了他一下，突然抓起旁邊的手杖衝他腿上打去。
凌墨寒也不躲閃，生生捱了一下。
老爺子氣呼呼地說：“誰讓你告訴小姝是我逼你結婚的”
凌墨寒微微皺眉，說：“我不想欺騙她的感情。”
當時他對秦小姝還沒那麼強烈的喜愛，如果爲了讓老爺子開心而欺騙她，像那些花花公子般說一大堆甜言蜜語，這實在有違凌墨寒的原則，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犯這種錯誤。
再說，秦小姝多聰明，一眼就看穿他了。
想要讓她和自己結婚，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搬出老爺子來，兩人瞞着老爺子演一場戲，等老爺子百年後再離婚也不遲。
不過現在嘛凌墨寒想到某個作妖的小女人，心裏就好像被她那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撓了一下似的，癢得難以忍耐，太考驗他的自控能力了
所以離婚是絕對不可能的
凌老太爺不知道他那點心思，還嚴厲地叮囑道：“我先前說過，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你就得負起責任來，不準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凌墨寒點頭：“我知道。”
老太爺又問：“除此之外，你還告訴過小姝什麼”
凌墨寒說：“您放心，關於秦教授和生化武器的事情，我從來沒對她透露半個字。”
“嗯，這樣最好。”老太爺點點頭。
凌墨寒想到先前何亭查到的事情，壓低聲音說：“當年秦教授的車禍，韓家插手了。”
老太爺目光銳利地盯着他：“韓家動手的”
“不，現在還沒查清楚是不是韓家派人制造這場車禍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當年韓家也對生化武器的研究動過心思，被秦教授一口拒絕了。”
老太爺冷笑道：“不僅韓家，其他人至今也還不死心呢。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肯定還在暗中追查小姝的下落，想從她身上得到生化武器的研究成果。”
凌墨寒眼裏劃過一抹殺意：“我不會讓人把她帶走的。”
老爺子握着手杖慢慢地摩擦着，沉吟道：“這倒不用擔心，就算那些人查到小姝就是牧山的女兒，他們礙於凌家的權勢也不敢輕舉妄動的，就是韓家比較麻煩。”
秦牧山是秦姝的爸爸，也就是生化武器研究項目的負責人秦教授，所以總有些人想查清楚他女兒的下落，搞不好研究成果就在他女兒身上。
但當年秦老太爺把秦姝託付給凌老爺子時，這件事瞞得很緊，加上凌老太爺刻意隱瞞秦姝的身份，所以至今爲止沒幾個人知道秦姝的真實身份。
可笑的是，那些人都不知道連秦姝自己都不清楚生化武器研究項目的存在，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從她身上得到成果。
爺孫倆正說着話，凌墨寒的餘光瞥到秦姝從屋子裏走出來，便立刻轉了一個話題：“您要是喜歡下棋，等會兒喫完晚飯我陪您下一局。”
凌老爺子慢慢坐起身，擺手說：“不下了，一個個都是臭棋簍子，連敵我都分不清。”
秦姝聽到這句話又是一窘，感覺拿錯棋子這種事要成爲永久的黑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