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唐安如忍不住拔高聲音,和平時輕聲細語的樣子截然相反,顯得十分尖銳。
舅媽被嚇了一跳,就像被人掐住喉嚨似的,頓時沒聲了。
唐安如極力壓下心中的煩躁,柔聲說:“舅媽,是我不好,不該和您這麼大聲說話的,您別往心裏去。”
“哎,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舅媽不會怪你的。”舅媽總算沒先前那麼慌亂,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但依舊憂心忡忡,“安如,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萬一叫人知道當年的事情,這、這恐怕是要坐牢的。”
唐安如安撫道:“舅媽,爸爸出車禍和您沒關係,肯定不會坐牢的,您就放心吧。況且這事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公安局那邊早就結案了,就算有人查出來又如何。再說也不一定能查得出來,只要您和舅舅一口咬定不知情,那些人也沒辦法。”
聽她這麼一說,舅媽也覺得有道理,心中安定下來:“對,你說得沒錯,我和你舅舅什麼都不知道。”
“舅媽真聰明。”唐安如笑着說。
舅媽樂呵呵地和她聊了一會兒,這才掛斷電話。
唐安如柔美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眉間反而多出一絲陰沉。
到底是誰在查當年的車禍案爲什麼會突然追查起來
唐安如思索片刻,很快又撥出一個電話號碼,把舅媽方纔告訴她的事情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一遍。
那邊倒是很淡定:“唐小姐不必擔心,當年的事情處理得很乾淨,沒人能查出來的。就算查出來,那也是老先生想讓他們知道什麼,他們才能知道什麼。”
換句話來說,所謂追查的真相,其實就是老先生僞造出來的。
唐安如恭敬地說:“是我太魯莽,打擾您休息了。”
那邊的人吩咐道:“你只需要在軍工集團好好替老先生做事即可,其餘的事情老先生會派人處理的,別遇到點事就慌慌張張亂了方寸。”
唐安如乖巧地說:“是,安如受教了,我一定會好好完成老先生交代的事情。”
夜色低沉,軍區別墅。
書房裏,凌墨寒剛剛收到何亭查探到的消息:“雖然他們一直否認並不清楚秦教授和唐教授車禍的事情,但我們的人去調查時發現這兩夫妻的眼神一直在躲躲閃閃,說話也有些慌張。”
“繼續查”凌墨寒冷聲說,“你們先假意相信,再暗中派人盯緊他們,以免打草驚蛇。”
何亭保證道:“是,我知道,您放心吧。”
聽完何亭的彙報,凌墨寒正要起身往外走,書桌上的手機忽然亮起來。
那是秦姝的手機。
剛纔她在書房查找一些軍事資料,查完後把手機落下書房就去洗澡了。
凌墨寒隨意一瞥,儘管屏幕上面的微信消息彈得很快,但他敏銳地捕捉兩個字眼:韓曦。
一瞬間,男人的目光變得極爲銳利書房門被人推開,秦姝穿着睡衣走進來,嘴裏嘀咕道:“我的手機忘拿了。”
“你認識韓曦”凌墨寒臉色陰沉地盯着她。
秦姝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伸手去拿手機,並下意識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哼”凌墨寒怒而冷笑,搶先一步拿起手機,凌厲的黑眸緊緊地盯着她,“你還和他互相發微信”
秦姝擡起眼皮,這才發現男人的臉色陰沉如水,正攥着她的手機,好像要把那手機捏碎似的。
她有點不高興:“你幹嘛偷看我的微信消息。”
“消息是它自己彈出來的。”凌墨寒眉目冷厲,臉色黑沉,“要不是我看一眼,還不知道你竟然揹着我和韓曦有聯繫”
秦姝覺得莫名其妙:“我和他有聯繫怎麼啦”
她又沒和韓曦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
“你把手機還我。”秦姝踮起腳去搶手機。
凌墨寒一把鉗住她的肩膀,把人狠狠扯進懷裏:“你還敢問怎麼了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秦姝被他劈頭蓋腦的一通質問氣得惱火,肩膀也被捏得生疼,“我又沒犯法,誰規定我不能和韓曦聯繫的,你憑什麼連這種事也干涉我。”
凌墨寒沉聲道:“我規定的,就憑我是你的男人。”
秦姝無語。
凌墨寒把手機屏幕遞到她面前,霸道地命令:“解鎖”
“你要幹嘛”秦姝想奪回手機,奈何她的身子被凌墨寒用力勒住,兩條胳膊都勒得作疼,哪裏還能搶回來。
”
秦姝氣得笑了:“上校大人,您管天管地,還管我和別人聊什麼,會不會管得太寬了”
她超級討厭被人窺探自己的手機,就好像隱私被人侵犯似的。
“你是我的女人,我只管你。”凌墨寒蠻橫地說。
秦姝撇過臉,就是不肯解鎖。
凌墨寒臉色更黑了。
秦姝的手機是指紋解鎖,他乾脆抓過她的手,掰開手指,食指的指腹按在屏幕上,立刻就解鎖了。
秦姝氣得牙癢癢,可又拿他無可奈何,只好冷笑:“行,你不相信我,那你只管看。”
反正她和韓曦沒怎麼樣,問心無愧
凌墨寒仔細查看了一下秦姝和韓曦的微信聊天記錄,越看臉越黑,整張臉冷若冰霜,渾身也散發出絲絲冷冽的寒氣,逼得秦姝心裏也禁不住發慌。
該不會是韓曦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吧
果不其然,凌墨寒再次把手機屏幕遞到她眼前,滿臉怒容地問:“送玫瑰花浪漫燭光晚餐讓你給他一次機會我看他是不知死活”
最後那句說得極其森冷,甚至還隱隱含有幾分殺意。
秦姝使勁壓抑着心底冒出來的寒意,佯裝淡定地勾起脣角:“喂,我和他是真沒什麼。難道你還不允許別人覺得我好看,追求我一下你看你這麼厲害,軍中肯定也有很多女兵愛慕你,我又說過什麼。”
結果這話不僅沒讓凌墨寒消氣,反而更爲惱火:“我看你是不在乎”
只有不在乎,纔會無動於衷,任由其他女人往他身上貼。
可他在乎秦小姝
秦姝被他吼得有些愣怔,抿着薄脣不說話。
她敢在乎嗎有什麼資格在乎
兩人結婚以來,凌墨寒對她什麼樣子,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感動。
可她心裏清楚,那是凌墨寒的責任使然。
他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骨子裏刻着“責任”兩個字,日久天長就把責任也當成了喜歡。
一旦那位曾經和他出生入死的紀醫生回來呵,那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秦姝想,倒不如現在裝作不在乎,也好給自己留一份自尊,省得難堪。
凌墨寒見她垂着頭不說話,既不承認但也不否認,心中怒火更甚。
“咔”的一聲,男人竟然把手機屏幕給捏碎了
秦姝驚得瞪大眼睛,這混蛋的力氣也太可怕了
其實她不知道,凌墨寒作爲一名高級特種兵,就連捏碎別人的頭骨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更何況是手機屏幕。
書房裏突然安靜下來,靜到連兩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氣氛凝滯而低沉,空氣好像被什麼強大的氣息擠壓,弄得秦姝有些難以呼吸。
凌墨寒把手機丟在桌上,緊緊地抱住秦姝,力氣大到好像要把她的骨頭都勒碎。
“以後不準再和韓曦有任何聯繫”他咬牙切齒地說。
秦姝很想問他,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可她終究沒說出口。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離凌墨寒很遙遠,遙遠到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傀儡,必須按照這個男人的指示生存,連和什麼人聊天都必須服從命令。
如果凌墨寒真的疼惜她,就不會這樣不尊重她。
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充斥着秦姝的胸腔。
直到晚上睡覺,秦姝也悶悶不樂的。
她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數格子,翻來覆去數了幾十遍,結果還是睡不着。
凌墨寒嚮往常一樣伸手抱她。
秦姝假裝翻身,背對着他。
凌墨寒盯着她的後腦勺,突然一把將人拽進懷裏:“跟我鬧脾氣”
“沒有。”秦姝硬邦邦地說,然後打了一個呵欠,閉上眼睛,“上校大人,晚安。”
凌墨寒皺眉。
每次秦小姝一生氣,就會這樣疏離地喊他上校大人。
想到秦姝竟然爲了韓曦而和自己置氣,凌墨寒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很不痛快,一口咬在秦姝的脖子上。
秦姝喫痛地睜開眼。
凌墨寒眼神凌厲地盯着她:“不準瞞着我和韓曦聯繫”
秦姝嗤笑:“是,上校大人。”
這笑容對於凌墨寒來非常刺眼,好像在諷刺他似的,弄得他心裏也煩躁起來,忍不住低吼:“秦小姝,端正你的態度你是不是覺得我要求你這樣做很無理可你知不知道韓曦是什麼人他對你是有所圖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