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寒感覺到懷裏的人身子突然繃緊,不由地朝手機屏幕掃去,頓時擰緊眉頭,一把奪過秦姝的手機。
“不知道是誰發過來的明明他生下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秦姝的聲音在顫抖,第一次不知所措地望着凌墨寒,那張原本紅暈的臉龐也有些發白,一時間已經六神無主了。
凌墨寒從來沒見過秦姝這麼脆弱無助的樣子,可見三年前的那個孩子絕對是她的軟肋。
他摟緊秦姝的肩膀,輕聲哄着她:“你別想了,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我一定會查出背後發信息的那個人”
秦姝沒說話,又去看那條信息,喃喃地說:“當初寶寶生下來的時候就跟小貓似的,叫都不會叫,王姨說他是個死胎。我不肯相信,非要親自看看”
說到這裏,她眼裏已經聚滿了氤氳的霧氣,聲音哽咽而顫抖,讓凌墨寒既心疼又無力,不知道要怎麼哄懷裏的女人,才能讓她忘掉過去的慘痛。
然而秦姝怎麼可能忘得掉
當時她躺在產牀上奄奄一息,強撐着一口氣去試探孩子的口鼻有沒有呼吸、心臟有沒有跳動,直到確認那孩子沒有活下來時,她才昏死過去。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秦姝都過得渾渾噩噩,總以爲季辰還在邊境執行緝毒任務,總以爲寶寶還在肚子裏有一段時間,秦姝聽到護士都在悄聲議論她是個可憐的瘋子。
她們都以爲她瘋了。
實際上秦姝還沒瘋,但心理上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她一面清醒地意識到季辰和孩子都已經死了,一面又不願意面對這種殘忍的事實,彷彿只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才能發泄心裏所有的悲痛。
孩子是王姨幫忙處理掉的,在醫院專門火花的地方,而後骨灰被灑進大海里。
那天,王姨對她說了一句:你和這孩子沒有緣分。
秦姝淚如雨下,猶如大夢一場,夢醒後接受了王姨安排的心理治療,大半年後才從這場悲痛中走出來,但潛意識裏仍舊留下了難產的痛苦。
王家出事後,王姨匆忙出國避難,秦姝獨自回到林城。
這三年裏,她從來沒去過海邊,也不願意提起那些事,以爲從此不會再有人知道孩子的事。
但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匿名發信息告訴她,她的孩子還活着
這個人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三年前的事情目的又是什麼
雖然秦姝心裏很難受,也希望孩子真的還活着,但她還是理智地把這些疑惑和凌墨寒說了。
凌墨寒輕輕摸着她的頭髮,沉吟道:“你確定王姨都把醫院裏那些資料和監控銷燬了”
“她不會騙我的。”秦姝堅定地說,“那家醫院是王家的私人醫院,王姨就是院長,她絕對有能力處理掉我那些病歷和記錄,不過我就是擔心護士可能泄露出去了。”
凌墨寒冷笑一聲,眼底潛藏着駭人的寒意,然而低頭看向秦姝的一瞬間,那抹寒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倒是多了幾分柔色。
“好了,睡覺吧。”他拍拍秦姝的後背,把枕頭給她放好。
秦姝慢慢躺下來,望着窗外的夜色,仍舊心緒難平,忍不住道:“你說,寶寶會不會真的沒有死”
“不許再想了”凌墨寒突然威嚴地命令道,語氣聽起來很冷酷,就跟下屬似的。
秦姝扁了扁嘴:“我那麼難受,你還兇我。”
說完翻過身,用後腦勺對着凌墨寒。
凌墨寒脖子的青筋跳了一下:“轉過來”
秦姝沒吭聲。
凌墨寒沉着臉把她的肩膀按過來,看到那雙泛紅的水眸,一瞬間便心軟了。
懷孕中的女人免不了多愁善感,他不應該對她說重話的。
“是我不好。”他有些無奈,輕輕撫摸着秦姝的臉頰,粗糲的拇指輕輕抹去那些霧氣,又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睛,“別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腫了。”
“哦。”秦姝眨了眨眼,那些水霧消散得一乾二淨。
凌墨寒登時咬牙:“你敢騙我”
“我騙你什麼。”秦姝理直氣壯地說,昂着精緻小巧的下巴,“我是真的難受,你還兇巴巴的,都不知道安慰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凌墨寒脖子上的青筋又一下一下地跳起來,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嘴脣。
“嘶”秦姝喫痛不已,不爽地瞪着男人,“遲早有一天,你的牙齒要掉光,到時候看你怎麼咬我。”
凌墨寒眼眸微閃,摟着她說:“等我牙齒掉光了,你就是滿頭白髮的老太婆。”
秦姝想象了一下兩人攜手老去的情景,不由地彎起脣角,眼裏亮
白首不相離。
這樣真好。
她總算拋下心裏的陰霾,不一會兒就窩在凌墨寒懷裏睡着了。
凌墨寒卻睡不着,定定地看着懷裏的女人,看到她濃密的睫毛還有些溼潤,在他面前故作無事地把眼淚逼回去,他胸腔裏便有一種悶悶的壓抑感。
那個一出生就沒了呼吸的孩子
凌墨寒握緊拳頭,用力閉了閉眼睛,眼眶有些許泛紅。
再鐵骨錚錚的男人,心底也有柔軟的一面。
當初是他沒禁受住誘惑,要了秦姝,卻沒對她負責,才讓秦姝一個人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更何況那不是一個小胚胎,而是已經成型的小生命。
如今秦姝又懷了他的孩子,無論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處於比較脆弱的時期,凌墨寒是絕對捨不得她再喫半點苦頭的,更不會讓背後的一些人借三年前的事情來打擊秦姝
他必須要把發信息的這個人揪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利用心理戰術來算計他的女人了
過了一個多星期,秦姝身體確認無礙,胎兒也沒什麼異常,凌老太爺這才准許她出院。
雖然秦姝身邊有四個老爺子安排的警衛員,但凌墨寒還是不放心,親自從軍區過來接她,搞得秦姝哭笑不得。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哪裏需要五個特種兵來接她回家。
凌墨寒嚴肅地說:“在發信息那個人還沒查出來之前,你和肚子裏這個小傢伙的安全是頭等大事”
“你擔心對方會對我和孩子不利”被他這麼一說,秦姝也有些擔心,不由地輕輕撫摸小腹。
凌墨寒嗯了一聲,不忘嚴厲地叮囑道:“不準想太多,一切有我”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好像從胸腔裏發出來似的,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秦姝揚起嘴角,漂亮的眼眸滿是促狹:“是,我的上校大人,一切就交給你啦。”
凌墨寒已經忍耐好多天了,被她一打趣,再加上小女人嬌軟的語調,頓時小腹就繃緊了。
“你也是我的”他把秦姝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低頭就擒住了那兩片心心念唸的粉脣,甚至有些急切地撬開她的貝齒,大口大口地吞嚥着。
病房裏響着因激烈接吻而發出來的水漬聲,嚇得剛辦完手續回來的李副官連忙退出去,繼而開始默默地計算按照上校的肺活量,大概要接吻多久,自己又該什麼時候進去。
半個小時後,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站在門口大聲喊道:“報告上校,出院手續已辦妥,請下一步指示”
“等着”裏面傳來凌墨寒沙啞的吼聲。
“是”李副官大聲回答。
不一會兒,凌墨寒沉着臉從病房裏走出來,一看就很像慾求不滿的樣子。
秦姝被他牽着手,嘴脣有些紅腫,眼裏掩飾不住的笑意,襯托得凌墨寒那張臉更加陰沉了。
剛纔在病房裏,她只是稍微動動手,還不到幾分鐘,凌墨寒就忍不住了。
可見他有多急切。
秦姝死死地憋着笑,憋得腮幫子酸酸的。
“噗。”從病房出來,她終於破功,不客氣地笑了。
凌墨寒咬牙:“秦、小、姝”
秦姝急忙用手捂住嘴巴,一雙無辜的眼睛望着男人,左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其實根本沒笑啊,剛纔那只是一個氣泡音。
凌墨寒的臉色更黑了。
秦姝正尋思着說點什麼鼓勵一下這個高傲的男人,免得以後心理上產生陰影,忽然餘光瞥見電梯那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而那人的半張側臉更爲熟悉
她猛地瞪大眼睛:“季辰”
這一聲喊叫讓周圍其他護士和病人都朝秦姝這邊看過來,李副官也被她的大喊聲嚇了一跳,連凌墨寒也緊緊地擰起眉。
唯獨電梯那邊的那個人不受影響,好像根本沒聽見她的喊叫,徑自快步走進電梯裏,消失在秦姝眼前。
秦姝急切地想跑過去,被凌墨寒拽進懷裏:“你跑什麼給我好好走路”
“快你快放開我我看見季辰了”秦姝急得直跺腳,在男人的懷裏使勁掙扎,“我沒騙你我真的看見他了他就在那部電梯裏”
“你冷靜一點”凌墨寒低吼道,把秦姝扣得更緊,而後看向李副官。
李副官立刻領會到了:“我去看看”
他之前幫凌墨寒處理過季辰的資料,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如果季辰真的在那部電梯裏,他肯定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