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衣卻對女人的話視若無睹,依然用一種特別暗淡的眼神,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隻手輕輕摩挲着掛在手腕上的紫牙吊墜,雙眼黯淡無光,似乎有着什麼心事。
“死丫頭,沒聽見我再跟你說話嗎?我現在命令你,立刻給我面帶微笑!”
鄧敏尖着嗓子,手指都快戳到蕭紫衣腦門上了。
“夫人,小姐可能身體有些不舒服,讓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旁邊一名嬌小玲瓏的年輕女人連忙開口道。
她並不是蕭家的人,很小的時候,被蕭家收養,成爲蕭家的下人,這些年一直負責服侍蕭紫衣,算是蕭紫衣的婢女。
啪!
鄧敏一耳光摔在對方臉上,怒聲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連我都敢頂撞,我看你是皮癢癢了,來人,把這小賤人拖出去,打斷雙腿!”
“夫人,不要啊!”
小婢女連忙求饒,她從小陪伴二小姐一起長大,雖然只是二小姐的貼身婢女,但二小姐卻從來沒把她當下人看待。
今天她能看出二小姐心裏邊非常難過,所以剛纔才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兩名體格魁偉的保鏢立刻上前,想要把小婢女拖出去。
“我看你們誰敢。”
蕭紫衣終於開口,聲音並不大,但卻透着一股堅定和不容置否。
兩名保鏢立刻停下,用詢問的語氣看着鄧敏。
“怎麼着,你也想造反不成?我身爲蕭家家主夫人,打斷一個下人雙腿的權利都沒了?”
“蕭紫衣,你給我聽清楚了,別人慣着你,我可不喫這套,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媽!”
鄧敏怒聲道。
蕭紫衣目不轉睛的看着對方,聲音依舊平靜,只是淡淡重複道,“我看誰敢動她。”
“你……”
鄧敏氣得嘴角直抽抽,只好揮手讓兩名保鏢退下。
她並不是蕭紫衣的親生母親,在蕭紫衣很小的時候,生母就去世了。
這個女人是後邊才嫁進來的,從小蕭紫衣就不太喜歡這個女人,認爲這人心術不正,城府太深。
鄧敏也很不待見蕭紫衣,心裏邊甚至感到有些畏懼,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這丫頭總是軟硬不喫,而且三番五次看穿自己心思,壞了自己的計劃。
兩人雖然同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平時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從來不說話,就連見了面也從來不會打招呼。
鄧敏早就對蕭紫衣恨得牙癢癢,可又拿對方沒辦法,這小賤人軟硬不喫,而且腦袋還特別精,各種明槍暗箭都沒用,反而每次總是自己喫虧。
這次總算逮着機會了。
皇甫家族這幾年發展勢頭十分強勁,真正實力已經絕對能夠位列四大家族之首。
而皇甫家主的大公子,也是皇甫家族下一任內定接班人的皇甫端,很久以前就愛慕蕭紫衣,數次上門提親。
只不過蕭紫衣那丫頭實在不識擡舉,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但這次可由不得她了,蕭家這幾年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落魄起來,接連折損好幾筆大生意,元氣大傷,一下淪爲四大家族排名最弱的一家。
想要繼續在江南這塊站穩腳跟,就必須依附強大的皇甫家族,相當於咽喉被人捏在手裏,由不得蕭紫衣繼續放肆。
所以鄧敏就變得肆無忌憚起來,開始對蕭紫衣耀武揚威,發泄着這些年的不滿。
“行,你就繼續繃着你那張苦瓜臉吧,以後去了皇甫家,你也繼續把臉板着,看那邊的人要不要慣着你!”
鄧敏惡狠狠道。
這個時候,穿着一襲西裝,身形魁偉的蕭遠山從外邊走了進來。
看到蕭紫衣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邊就跟針扎似得難過。
所有蕭家後輩子弟當中,蕭遠山最寵愛的就是蕭紫衣,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都很懂事,而且特別聰慧,從來沒讓她操過心。
而且,當年蕭紫衣親生母親的死,也和他有着直接的關係,他對蕭紫衣一直心懷愧疚。
她很清楚這個女兒的性格,從小不受約束,從來不會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蕭遠山也一直由着她。
可是這一次,竟然要她去嫁給一個她並不喜歡,甚至厭惡的男人。
雖然蕭紫衣並沒有表現得多明顯,但蕭遠山卻很清楚,此時蕭紫衣心裏邊有多難過。
“閨女,你要是現在反悔的話,我去跟皇甫家那邊說,大不了我拉下這張臉皮不要了,大不了被他們罵一頓,就算打幾下也行。”
蕭遠山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心如刀絞。
“你在這兒說什麼屁話呢!”
鄧敏一下就不樂意了,尖着嗓子道,“婚禮都快開始了,四方賓客雲集,整個華夏大半個商界都知道這事兒,你要是現在提出反悔,皇甫家的臉往哪兒擱?”
“你覺得他們只是罵你幾句,打你幾下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你今天要是打了皇甫家的臉,我們整個蕭家都得跟着遭殃。”
“現在蕭家是什麼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是一副空殼了,要是得不到皇甫家的輔助,不出幾年就得垮掉。”
“反正我不管,今天這事兒誰也別想反悔,蕭家上下幾百口子人張嘴等着喫飯,你要是敢亂來,我立馬打電話給我哥,到時候看他怎麼收拾你!”
蕭遠山沉默不語。
曾經叱吒風雲,風光無限的他,此時顯得滄桑了許多,兩鬢多出很多白頭髮,一向挺得筆直的脊背,這幾年也佝僂了不少。
鄧敏說的這道理,他比誰都清楚,只不過,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女兒受到這樣的委屈。
“爸,沒關係的,我遲早是要嫁人的。”
蕭紫衣衝着蕭遠山擠出一抹笑容。
她很能理解父親的難處,蕭家傳承了數百年,絕不能砸在這一代。
這些年父親對她一直很寵愛,不管做什麼事都由着她。
那天晚上,父親推開她的房門,並沒有說太多的道理,只是低着頭詢問她是否願意嫁給皇甫端。
蕭紫衣看到父親頭髮白了,背也馱了,整個人蒼老不少。
她選擇了妥協。
任性了一輩子,是該爲父親做點兒什麼了。
“閨女,爸對不起你。”
蕭遠山眼裏泛着淚花。
“啓稟家主!”
這時候,一人從外邊慌慌張張走進來,嚥着唾沫道,“龍王派使者送來了賀貼!”
“什麼,龍王!”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