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透視小漁民 >第308章 最後一件心事
    一頓飯之後,凌起不過是喝下二錢白酒,他好多年沒有喝酒,今天也算是開心。

    張少傑去了一趟賈全的魚苗店,定了一批貨之後,這才準備回去。

    “我有些困了。”凌起在後座說道。

    他話剛說完,閉着眼就睡着了。

    張少傑回頭看了一眼,凌起的嘴角有一道弧度,看來是夢見了美好的事情。

    油門輕踩,車便行了出去,副鎮長他們一干人還笑着招手。

    “這次可好了,總算是立功了。”

    “什麼叫立功,要是省裏重視我們鎮子,將來發展經濟可就有指望了”

    “以後沒事就常去他們村子走動走動。”

    “對了,上面說如果他們建設起學校來,就把上崖村併到一起,這樣的話他們可能需要改名字了。”

    “上崖村那裏民風彪悍的很”

    “這事還得再行商量。”

    一衆人邊說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週三園突然開口道:“商會三天後開門,小張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肯定得去”張少傑說着,將自己那地攤買來的牛仔外套脫下來。

    “老人家的胳膊有些涼”

    隨後,他將外套給凌起蓋上。

    當車停在村口的時候,張少傑輕輕拍了拍凌起的肩膀。

    “這麼大年紀,睡眠質量倒是不錯”張少傑笑着說。

    “我來看看”彥少筠走上前。

    她的手指搭在凌起的脖子上,脖子已經有些發涼。

    沒有脈搏

    再一探凌起的呼吸,彥少筠緩緩地將手收了回來。

    “走了有一陣了。”彥少筠面無表情的說道。

    “什麼”張少傑不敢相信,他的笑容凝固了。

    遠處,鄉親們眼巴巴的等着他們回來。

    已經有人在歡呼了,他們要好好感謝這個上了年紀的村書記。

    “還有沒有救”張少傑問道。

    彥少筠搖了搖頭。

    一個已經斷了氣超過一小時的人,大羅金仙也難救。

    腦部細胞死亡,再過一會兒,他的身體就會徹底涼了。

    “準備後事吧。”張少傑說道。

    突然,凌起的眼皮抽動,張少傑湊近了,卻見到凌起睜開眼。

    “呃”凌起喉嚨裏發出奇怪的聲音。

    “這怎麼回事”張少傑以前可是聽說過有人死了還詐屍的。

    難道凌起還沒死看他眼皮還在顫動。

    “就剩一口氣在了,死不瞑目。”週三園解釋道。

    人死了身體的神經還沒死,所以死後蹬腿或者是眼皮跳動都是正常的。

    “彥少筠,去村裏安排安排,安置好靈堂,我揹他到村裏的祠堂。”張少傑說道。

    那是個很簡陋的祠堂,只有本地的,對村裏有貢獻的人才會將靈位放置在這裏。

    不過,凌起算是第一個被安置進來的外人。

    一個老頭戴着老花鏡,手裏的刀刻着靈位上的字,一邊刻着,眼淚順着乾瘦的臉龐往下滑。

    “凌先公,字孟離,是秋言人士,爲村書五十餘載,享年八十五。”他聲音哽咽道。

    張少傑垂頭喪氣的坐在祠堂外邊,幾個老頭拿着嗩吶還有二胡進來。

    “你怎麼啦”杜小沫湊了過來。

    二胡的聲音響起,張少傑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心裏酸酸的。

    “這哀樂聽着挺難過的。”

    好不容易能建起小學了,沒想到凌起就這麼走了。

    “人總有去世的一天。”杜小沫安慰道。

    “好的人爲什麼不能活久一點,在世上又遭罪,臨走了,兒孫也沒見到一眼。”

    周成這時候走了過來。

    “其實,陳教授是他的孫子。”周成第一次沒有將門給拆了。

    大概是因爲這裏是祠堂,周成行事也謹慎了很多。

    “打電話給他了嗎”

    “沒打通。”

    張少傑點了點頭。

    他看到幾個老人做的長孝帽,走過去自己戴了起來。

    “凌起先生,您老走了,孫子去了很遠的地方,偷了我很多烤魚和酒,等回來我幫您收拾他,現在就由我來爲您盡孝。”

    別人家去世,張少傑卻戴上孝帽,本來是很不吉利的事情,但張成斌也沒攔着。

    “張少傑也是個重情義的人啊”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張總,我們能喫到那麼好的東西,日子能過得那麼順心嗎”

    不少人,也跟着張少傑戴着孝帽,跪在祠堂內。

    凌起仍然穿着西裝,不過是張少傑另外買來的,看上去很合身,他的手也不會被長長的袖子遮擋住。

    張少傑連磕三個頭。

    錢爲康派人帶來了花圈,跪在張少傑旁邊,也是給凌起磕頭,大概是爲了博得大家的好感吧。

    但沒有人排斥錢爲康。

    整個村子像是被陰雲遮擋,連風也很寒冷。

    “節哀”錢爲康拍了拍張少傑的肩膀。

    要說錢爲康能在這裏辦起煉油廠,那還是因爲凌起的同意,他最初也是爲了村裏的經濟發展,讓大家富裕起來。

    錢爲康的便利,都是凌起給的。

    如果不是凌起,可能錢爲康現在還在集團公司,給某個董事長當整理文件的助手。

    這份恩情他記着的。

    “明天我就會叫人把排污系統換上最好的。”錢爲康信誓旦旦的說道。

    張少傑點了點頭。

    笛聲響起,張少傑突然擡頭。

    這幾個老人之中,可沒有人帶着笛子的。

    那哀轉不絕的聲音,讓不少人落淚。

    尤其是那些老人們,深深記得這個貧窮一生的人,他到現在,還留存了被淘汰的三元鋼鏰。

    有人將一個塑料袋拿了過來。

    那裏面躺着一分一釐面值的硬幣,被放置在凌起的頭旁邊。

    他攢了很久,才存下這車票錢,但終究是沒有回到自己的故鄉尋找妻兒。

    “媽媽”

    “孩子,去找你的父親。”

    逃荒路上,只有身形消瘦的母子二人。

    母親將麻袋打開說:“這裏面的糧食,足夠你回去找他,他不會讓你捱餓的”

    那是母子二人最後一次見面。

    她得了闌尾炎,在那種艱難的日子裏,闌尾炎是可以醫治,但他們沒有錢,更沒有辦法從荒郊野嶺去遠在三百公里外的醫院。

    凌夫人一氣之下,帶着兒子回孃家。

    但她在半路停頓多日,心念着這個固執的凌起一定會回來找她。

    她死在了一個廢棄的破茅屋裏,這裏一點糧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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