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紋身只有兩個概念,覺得一般紋身的人,除去一小部分爲了純粹耍酷的,剩餘的,應該絕大多數都是想靠紋身這個刺入皮肉的方式,銘記些什麼。
可能是一個人,一隻寵物,一件事情,也可能只是一種情緒,一種感受。
比如——Agony,痛苦?
阮眠不覺得以薄硯的性格,會是那種純粹耍酷就在身上紋東西的。
那麼,就只剩下了後者...
“不是要換衣服麼,”薄硯低冷嗓音再次響起,把阮眠拽回了神,“怎麼又發愣了?”
阮眠心神一跳,驀地收回視線,可在薄硯把T恤拽好的一瞬間,他又恍惚看到,薄硯好像還不止一處紋身。
在他的側腰處,好像還有一個紋身?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紋身還比他肚臍上方的,要大不少。
“你...”阮眠遲疑一瞬,就決定直接問出來,“你有兩個紋身?”
薄硯手指輕顫一下,淡淡“嗯”了一聲,“是有兩個。”
“肚臍上面的那個...”
阮眠神情更遲疑了,話說了一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他確實很好奇,好奇薄硯爲什麼會紋這個單詞,更好奇薄硯曾經經歷過什麼,需要他靠這種方式銘記痛苦。
但阮眠問不出口。
因爲他不知道問下去,是不是在揭薄硯的什麼傷疤。
將心比心,阮眠不覺得薄硯會喜歡他來揭傷疤。
空氣安靜兩秒,薄硯忽然開口,語氣沒什麼變化,很淡解釋了一句:“那個是爲了遮疤的。”
阮眠又是一愣。
是了,他剛剛忘記了,紋身還有一種用途,就是用來遮疤。
可是肚臍上面,又會是什麼疤?
“你...”阮眠試探道,“難道小時候摔過,在肚子上留疤了?”
薄硯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可卻絲毫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阮眠也就不再問了,垂頭默默脫掉身上的斗篷。
“側腰那個紋身,”見阮眠不出聲了,薄硯又忽然開了口,語氣聽起來比之前輕鬆了兩分,“你想不想看?”
阮眠一頓,他當然想看了!
可是真正的酷哥,會對別人表現出這麼濃郁的好奇心嗎?
很顯然不會!
於是阮眠把脫掉的斗篷放在一旁,非常違心地繃着小臉,搖了搖頭,“不...不看!我不好奇!”
薄硯脣角勾了勾,忍笑點了點頭,“不好奇就算了,我換好了,在外面等你。”
說了這句,他就轉身,利落把換衣間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側身出去了。
阮眠重新把門鎖好,靠在牆上,忍不住長長出了口氣。
薄硯明明都已經出去了,可阮眠腦袋裏眼睛前,卻還滿滿的,都是薄硯赤果的上身!
阮眠很清楚,那時候如果沒有薄硯忽然動作,脫掉襯衣,他是真的就會摸上去的!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阮眠就覺得渾身都在冒火。
他忍不住轉了個身,腦袋重重在牆壁上磕了一下。
媽的,究竟爲什麼會這樣!
他是不是被薄硯下了什麼巫蠱咒術!
忿忿兩秒鐘,阮眠又忽然擡起手,輕輕拽了拽自己身上打底背心的衣領,之後,慢慢垂下頭,向裏邊看去。
可這身材和薄硯的比起來,實在是太不酷了啊!
阮眠又忍不住鼓了鼓小臉。
半晌,他終於勉強說服了自己。
一定是因爲他沒見過薄硯那麼好的身材,於是一時心生嫉妒,纔想伸手摸一摸!
合情合理!
想通了這個,阮眠沒之前那麼火燒火燎了,他三兩下換好了自己的衣服褲子,擡手拉開了換衣間的門。
薄硯就倚在門邊等他,也沒玩手機,視線定格在某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不知爲何,阮眠莫名就覺得,薄硯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問什麼,薄硯就偏過頭來,微微挑了下脣角,“換好了?走了,去喫飯。”
阮眠一頓,又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沒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提議道:“好,去喫...喫粵菜?”
“粵菜?”薄硯挑了挑眉,“你不是無辣不歡?”
阮眠翻個白眼,薄硯這個討厭鬼,明明就知道他爲什麼會選粵菜,但還非要他講出來!
他就偏不講!
“多謝酷哥,”注意着他的小表情,薄硯笑了笑,語氣裏染上兩分淡淡歉意,“又要麻煩你照顧我這不爭氣的胃了。”
阮眠輕“哼”一聲,拽拽道:“其實...其實也不麻煩!”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開心,完全沒想到會在攝影地大門口,又碰到彎彎醬。
“Mild!”一見到阮眠和薄硯出來,彎彎醬就迎了上來,小聲嗔怪,“你怎麼這麼慢,我等了你好久!”
阮眠一臉迷茫,“你等我做什麼?”
彎彎醬嘴脣動了動,一臉欲言又止,卻又什麼都沒說,還偷偷看了眼薄硯。
可惜阮眠完全領悟不到她的意思,眉頭皺了皺,還催促道:“究竟什麼意思?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彎彎醬:“......”
怎麼會有人這麼憨的!
無法,彎彎醬只好直白道:“我有話想和你說,你...你室友在,可能不太方便。”
阮眠下意識偏頭看了眼薄硯,有些遲疑,“我們...”
他原本想說“我們關係很好,沒什麼不方便的”,可纔開了個頭,就被薄硯打斷了。
“行,”薄硯指了指一旁一棵大樹,淡聲道,“我在那邊等你。”
話落,他就轉身,長腿邁開走了過去。
阮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兩秒,才收回視線看向彎彎醬,溫聲問:“現在能說了嗎?是要等我做什麼?”
“Mild,”彎彎醬也又飛快偏頭,看了眼站在樹下的薄硯,她抿了抿脣,小聲問,“你和那個小帥哥,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阮眠:“......”
淦!
今天怎麼回事!怎麼誰都問他這個問題!
他和薄硯到底哪兒看起來像情侶了?!
“怎麼可能!”阮眠義正言辭道,“我和他只是室友,好朋友!”
彎彎醬臉上笑容擴大兩分,又確認了一遍:“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