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猜到了這個金毛,可能對阮眠有那麼些想法,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個想法的根源是在哪裏。
畢竟在今天之前,阮眠應該還從沒見過這個金毛。
不過之前感覺到的那道視線,是真的太強烈了,強烈到薄硯根本無法忽視,更何況那裏面所包含的情緒,也着實算不得友好。
因此薄硯就本能般,生出了兩分警惕感。
可無論再警惕,他也實在沒想到,金毛竟然會直接找上房間來,更想不到,金毛竟然...
竟然假扮成了他...?
這是真的太荒謬了,荒謬到薄硯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給出什麼反應。
阮眠介紹過後,於冰就朝薄硯伸出了手,準備和他握手,臉上依然掛着溫和的笑容,說出口的話卻像暗暗藏着鋒芒:“你好,沒想到Mild在三次元,竟然也真的交了男朋友。”
於冰其實說的每句話都是在賭。
在賭阮眠並沒有跟Glacier足夠親密,無話不談。
比如現在就是這樣,他賭的是阮眠沒告訴Glacier自己有了男朋友,但如果真的賭輸了,如果其實阮眠已經告訴過Glacier了,他也能輕飄飄用一句“當時太驚訝,沒當真”這類的話遮掩過去。
總歸喫虧的不是他。
而這個“也”字,更是用得微妙至極。
果然,薄硯垂眸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卻並沒握上去,只一挑眉毛,淡淡拋出一個字,“也?”
阮眠也歪了歪腦袋,一臉疑惑地看向於冰,沒太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於冰好像並不在意薄硯沒跟他握手,他的手又在半空中頓了兩秒,就動作自然收了回去,還很好脾氣似的笑了一下,纔不緊不慢解釋道:“沒錯,Mild是不是沒告訴過你,在他直播間,那羣水友總磕我和他的cp?”
阮眠:“......”
這爲什麼要告訴薄硯?
明明就是他那羣水友每天玩笑瞎BB,他每次也都制止了,告訴薄硯做什麼?
如果現在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大老闆,阮眠一定早都開口懟他了。
可他現在只能抿了抿脣,暗暗忍了下來。
薄硯長眸微眯了眯,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淡聲反問了一句:“所以?”
“沒什麼所以,”於冰俏皮眨了眨眼睛,又無辜一攤手,“我只是隨口一提,你別往心裏去,水友們也肯定都是開玩笑的,只不過是每次看我和Mild打遊戲太默契,又總互相給對方喂人頭,纔會那樣的。”
這話裏茶味實在太濃,如果溫棠在這,肯定要直接懟他,需不需要給他送個茶壺了。
可阮眠和薄硯兩個人…
阮眠是個“直”男,薄硯…
薄硯的關注點不同,他心底陡然生起一股荒唐感。
這個金毛莫不是有臆想症…?
空氣一時間都彷彿凝固住了,阮眠忍不住皺了皺眉毛。
雖然大老闆說的都是實話,直播間那羣水友是確實成天磕他和大老闆的cp,甚至大老闆從沒有一次反駁過,不但沒有反駁,還隱隱有那麼兩分放任的味道。
但阮眠一直覺得,大老闆只是不在意,不計較罷了。
阮眠並不是敏感的人,相反,他大多時候都很木訥,可現在卻有種俗稱男人第七感的直覺,憑藉他對大老闆的印象,他不覺得,大老闆會是這種...
這種刻意在他男朋友面前,講這種話的人。
“沒往心裏去,”薄硯低冷嗓音忽然響起,把阮眠喚回了神,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卻又暗含了一種警告意味,只不過聽起來還是輕飄飄得像炫耀,“畢竟我和阮眠,無論在什麼方面都很默契。”
於冰:“......”
阮眠所有揣測的思緒瞬間就亂了,他耳尖紅得很不合時宜,這樣明目張膽秀恩愛的感覺,讓他羞得說不出話,可卻又忍不住偷偷點頭,表示贊同薄硯的話。
這副模樣實在乖得要命,讓人看一眼,就很想叼住咬一口。
薄硯心情好了兩分,舌尖掠過後槽牙,沒再看於冰,而是又緊了緊牽着阮眠的手,垂眸低聲道:“燒烤都快好了,我給你烤了奶油年糕,再不過去就要被韓懿喫光了。”
對這裏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在大露臺上,兢兢業業替兄弟給兄弟媳婦兒烤年糕的韓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並且收穫了溫棠一句輕嗔:“我都說了,不要不吹頭髮就跑上來吹風了…”
這邊,聽到“奶油年糕”四個字,阮眠眼睛頓時就亮了,不過他還記得之前和於冰的約定,急忙道:“那個薄硯,我剛剛就想和你說的,我想叫上G神和我們一起去燒烤。”
薄硯:“?”
雖然不知道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阮眠現在確實相信,眼前這個金毛就是Glacier。
從阮眠嘴裏聽到熟悉的“G神”兩個字,卻不是稱呼自己的,薄硯只覺得荒謬至極,同樣也不爽到了極點。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是真的想衝動一回,乾脆立刻就和阮眠坦白一切,把這個冒牌貨狠狠踩進泥裏的,但薄硯還是堪堪繃住了一根名爲理智的弦。
現在還不是坦白一切的時候。
現在坦白了,他不能保證阮眠會不會因此跑掉,再也不跟他好。
半晌,薄硯又回頭看了於冰一眼,見於冰臉上露出勝利者一般的笑容,薄硯無聲扯了扯脣,點頭道:“行,一起喫。”
三人一同到了大露臺,果然,上邊已經熱鬧一片了。
燒烤架上鋪滿了肉和菜,被油包裹了一層,發出噼啪響聲。
燒烤架邊還摞着兩箱啤酒,一箱已經被打開了。
溫棠,韓懿,張陶還有顧孟平四人,人手一罐啤酒,彷彿已經很熟悉了一般,正聊得開心。
韓懿最先發現了露臺門邊多出來的三個人,他正想誇張抱怨一句“總算把你們盼來了”,可看到金毛的瞬間,韓懿張開的嘴就閉上了。
這他媽,是個什麼奇怪組合...?
韓懿覷了於冰一眼,又悄悄給薄硯遞眼色:兄弟,什麼情況?
薄硯心道他也很想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回看了韓懿一眼,沒出聲,臉色冷得彷彿能掉冰碴。
其他三人在看到門口情形時候,自然也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