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辰了,她貴爲公主,同林瑜原本又沒什麼,自然不可能更深露珠的跑去看他,有失身份,也有損名節。
小太監聽楚雲姝語氣緊張,連忙道:“不要緊,不要緊的,戒堂的奴才手下都有輕重,打得不重,公主放心就是了。”
聽他這麼說,楚雲姝才鬆口氣,隨後擺擺手讓那小太監下去,緩了緩才懊惱道:“幸而是打得不重,不然這人情是欠得深了。”
楚雲嬌一臉的無奈,心想這哪裏是人情欠得深淺不深淺的問題,林瑜的如意算盤,打的可不是這些微末的小東西。
儘管極力阻止過了,楚雲嬌還是感受到了挫敗感。
她一個人的力量還不夠。
林瑜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他爲了到達自己的目標,披着一張近乎於完美的人皮行走在世間,無人知曉這張漂亮的皮囊後面,是怎樣的張牙舞爪的惡鬼。
楚雲嬌有些頭疼,拉着楚雲姝的手認真道:“七姐姐可別真覺着他全是爲了替你受下,這事兒他自己也認了,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一早漏了咱們沒說清楚,他自己主動去領罰,想來還罰得輕一些,可不見得是欠了他什麼人情,咱們沒追究他失責便是好的了。”
這話聽來也佔理,楚雲姝細細想了會兒,遲疑道:“你說得也對。”
這事兒此刻有了着落,楚雲姝心裏也踏實不少,又同楚雲嬌隨意聊了聊明日射鹿的事情,聽楚雲嬌說不想上陣,她也沒了什麼興致。
畢竟幾位哥哥都在,每年爲了討這個彩頭,誰都沒讓着誰,去了也搶不到,還不如安穩歇一天的好。
定了明日不上陣,楚雲姝也高興起來,一定要跟楚雲嬌約好了明日一塊兒穿裙裝,還不能撞了一個顏色,連配飾都一併說好了才罷休。
結果這一晚果如楚雲嬌所料,她憂心林瑜心思的事,一晚上都沒太睡好,感覺自己做了好些夢,可醒過來以後又不太記得了。
今日沒她什麼事,穿了裙子便清清爽爽的在棚子裏坐着便是了。
楚雲姝跟着淑妃來得晚了一些,此刻坐在淑妃身邊聽淑妃說話,遠遠瞧見楚雲嬌,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想到楚雲嬌那邊去也去不了。
沒一會兒太后便到了,是皇上親自攙扶過來的,連帶着幾位皇子都跟着,就連楚子澹也意氣風發的換了身獵裝,小皮腰帶襯得小少年腰線緊貼,很是好看。
太后坐下之後正好擡眸看見楚雲嬌,見她穿着裙子,又轉眼去看楚雲姝,也穿着裙子,當下便指着兩人道:“瞧瞧,這兩丫頭,今日知道累,都躲懶了。”
聞言皇上和幾位皇子都笑起來,楚子澹跟着幾個哥哥一起笑,被楚雲姝遠遠瞪了一眼,訕訕的躲到大皇子後頭,對楚雲嬌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今年的彩頭是什麼昨晚上就已經知道了,別莊附近這一大片的草地和林地都是有邊界的,白鹿跑不出這片區域,只看誰能更快的找到它了。
楚雲嬌強撐着精神給自己的哥哥鼓了把勁,三皇子楚雲懷淺笑着隔着老遠給她招手,用嘴型說會加油獵到彩頭的,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動作,一抹笑意,惹得楚雲嬌眼眶有些發酸。
她看着哥哥們比肩同父皇們走遠的背影,內心的愧疚更甚。
他們是因爲自己才如此信賴林瑜,信賴他的才華。
也是他們在最後的生死關頭,將她推離。
“小九,快跑。”
這四個字壓在她心頭,振聾發聵的聲音刻在她心尖。
就連三哥哥再尋常不過的笑容,也能牽動她最脆弱敏感的心思。
楚雲嬌眨眨眼,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大棚開口特別寬敞,完全能夠看清楚外面的情況。
此番狩獵上陣的男兒郎裏,還有一抹靚麗的身影,唐箏箏高束長髮,騎馬凌然立於衆人之間。
楚雲嬌粗略的看了兩眼,林家上馬的只有林瑜一人。
她依稀記得,自己似乎的確沒怎麼看過林子離參與這些,他好像就只是個刻板讀書的呆子。
沒看到他在隊伍裏,楚雲嬌立刻就警覺起來。
昨日他席間喝了酒,自然是方向也分不清的,顧不得來自己身邊轉悠,他今天該不會又突然冒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