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爪痕:異界 >第169章 爲他人而活
    你…知道自殺的滋味嗎……

    黑暗,無際,深邃,風帶來死寂的輓歌,天空與大地渾然一色,那視線的盡頭,似有什麼在悸動,在掙扎,這裏是另一個世界,空氣中瀰漫着不詳,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靈魂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腳下沒有大地,視線內,單調鋪蓋着的爛泥彷彿擁有生命般起伏,露出可憎的面貌,擡起腳,作嘔的絲縷粘連在早已被污穢侵染的腳面和肉球上,毛髮間,更是不堪入目,已然放棄了外放魔能護體,因爲在這裏,消耗的魔能不會增長,沒人知道繼續在這荒蕪中走下去會遇到什麼。

    面對伽爾的問題,斬魔沉默不語,只默默跟在伽爾身後,注視它的背影,這樣的行徑讓它心安。

    “是啊,你怎會知道呢,你不會死的,就算靈體消失,本體猶存,沒有任何影響。”

    “你也是。”

    “不,在下和你不一樣。”

    伽爾停下腳步,爪子劃破肌膚,流出殷紅的鮮血,滴落在泥土中,沒人注意到的是,泥土就像嚐到了美餐一般,向上鼓起,裂開,猶如餓獸張開血口。

    “在下生前是一隻普通的獸人,死後靈魂被銀鑰吞噬,成爲了銀鑰之靈,但我仍擁有肉身,而你是幻化而成,是自然誕生的靈,老實說在下不知你爲何會幻化成這副模樣,或許和雷恩有關……”

    伽爾眼底閃過一縷複雜,眺望遠方,複雜變成了痛苦。

    “到底需要多麼大的勇氣,或是經歷怎樣的絕望纔會選擇自殺,曾經生活在那樣環境中的在下甚至沒有勇氣去想,活着即是奢求,也是希望,可對雷恩而言,活着卻是負擔,是罪孽,在下無法體會,也無從知曉他的過去,可是他身上一道道不可磨滅的傷痕讓在下知道,他的過去沒有光明。”

    說到這裏,伽爾拳頭緊握,身體因不甘而顫抖。

    “活着,意味着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死亡,誰又真的會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呢,在下錯了,爲什麼沒能早一些發現,見到那樣的自創魔法,長年生活在恐懼,愧疚,絕望,憤慨中,即便有自殺的勇氣,卻無法成功,精神早已變得麻木,這樣的雷恩,就算表面上裝作無事,不以爲然,哪怕欺騙自己或是真的找尋到了生的希望,可是他的內心,在他內心的最深處,始終殘留着扭曲的種子,種子一旦萌芽,生長,誰又能去糾正,去安撫,去拔除,從那天開始,從他心死的那天開始,在下只想着順從他維護他幫助他,現在回想起他的笑容,真是虛僞……已經太晚了……”

    又是雷恩。斬魔猶豫了下,最後從想要擁抱轉變成拉住伽爾的手。

    我不想聽……

    伽爾低頭看向那寬厚的虎掌,鬆開手,繼續向前走去。

    “你不會懂的,因爲你沒有心,感受不到情感。”

    看着伽爾的背影,斬魔伸了伸手,眼皮低垂,落在與伽爾相握的掌心上,它甚至感受不到溫度,沒錯,它不知道所謂的情感是什麼,胸腔內沒有跳動,它不是生物,理應沒有生物所擁有的一切,可正因如此它才更加想要去懂,去明白,去感受那所謂的情感,與渴望……

    注意到斬魔沒有跟上,伽爾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沉浸在沒能及時制止雷恩的自責中,情緒低落,沒能顧及斬魔說出你沒有心這種話,生而爲靈,不是它的選擇,可事實就是如此,無論如何,靈就是靈,沒有感情。

    ……還是道個歉吧。

    “對不起,一想到雷恩在下就變得消沉,剛剛……”

    話沒說完,身後的斬魔突然暴起向自己撲來,伽爾來不及反應,上身被迫傾伏,與此同時一道凌冽的破空聲在頭頂上方響起。沒等看清敵人,身體便被斬魔抱起,眨眼間變換多次方位,情急之下伽爾不得不調用魔能擴散視野,終於看清了攻擊它們的東西。

    那是一根類似藤蔓的生物,用觸手形容更爲恰當,通體漆黑,本體生有暗紫色的魔紋,越接近根部越繁雜光亮,表皮纏繞着黑綠色的瘴氣,伽爾莫名覺得眼熟,拋開瘴氣和毒斑來看竟和雷恩的黑觸大爲相似。

    斬魔不再閃避,面對長鞭般抽來的觸手,一擡爪,黑色的爪痕瞬間將觸手斬斷,可下一秒,觸手的攻擊還是到了斬魔面前,斷掉的部分瞬間復原併發起攻勢,透明的水盾伴隨咒語和法陣浮現,雖在觸手的攻擊下頃刻覆滅,但爲斬魔爭取了反應時間。

    觸地橫飛改換方位,拉開距離後斬魔回身又是一爪,果不其然觸手再次復原,再生速度簡直恐怖,看來斬擊對它不起效用,伽爾試着用魔法攻擊,結果相同,片刻思考後伽爾決定逃跑,以它們的速度全力逃跑是能夠甩掉的,不值得在這裏浪費時間,誰知剛要轉身,又一根觸手憑空出現,斬魔及時將其斬斷,拉住伽爾的手停下腳步。

    “這……”

    看着面前由無數根噁心扭曲的觸手構成的滔天浪潮,伽爾和斬魔都感到背脊發涼,敵人並不可怕,對其束手無策的敵人才真正可怕。

    二人想都沒想,轉身就跑,可這觸手是從地底鑽出的,沒等二人跑出幾步又一片浪潮擋住了它們,斬魔想趁還沒被完全包圍之際強行突破,卻拿恐怖的再生速度沒轍,甚至險些被觸手抓住,在伽爾的魔法掩護下退回原地。

    魔能快見底了……

    見斬魔一臉爲難,伽爾也很是頭痛,奈何身爲世界級魔法道具的斬魔力量被壓制,不然是可以劃破空間遁走的,哪怕冒險了些,眼下除了突破觸手浪潮別無他法,伽爾突然想到了什麼,喚出真實之鑰,一片銀光射出,打在觸手上,沒能造成任何傷害,果然和雷恩的黑觸一樣有吸收和無視能量化攻擊的能力,那……

    “斬魔,真實之鑰的特性或許能起作用,可這觸手無視能量化攻擊,在下把銀鑰交給你。”

    “不行。”

    斬魔搖頭,伽爾沒能立刻反應過來,爲什麼斬魔一口否決,直至斬魔指了指它的身體,又指了指自己的,伽爾這才明白斬魔說的不行是什麼意思。發動世界級魔法道具需要魔能作爲媒介,而斬魔身爲器靈,體內何來魔能,也就無法使用真實之鑰。

    辦法落空,伽爾陷入沉默,這時斬魔再度開口。

    “但你可以,使用我。”

    聞言伽爾眼睛一亮,雖然使用世界級魔法道具需要耗費大量魔能,而伽爾顯然不夠格,但斬魔與尋常世界級魔法道具不同,它可以幻化成任何武器,只是變成刀劍發動斬擊的話並不需要魔能維持便可掌控,擁有斬斷萬物萬理的鋒利是它本身的特性,無需條件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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