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金爵釵 >第146章 自言富貴不可量
    你倒也是個口齒伶俐的!慣是會討我開心!不過在宮裏頭,還需得謹言慎行!有些話斷斷不好說出口,沒得叫人拎住把柄講到這兒,我隨意揮了揮手,也是怪我,沒事兒作何問你們這些?豈不是叫你們難辦!

    翁主殿下難不成還覺着奴婢們方纔在阿諛奉承?那領頭的婢子神色端正得很,連忙接了句:奴婢們雖是生來就要伺候人的,但到底也有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哪裏還會說瞎話?滿宮上下誰人不知道——咱這長安城裏頭就屬您夠得上翁主尊榮!哪裏是那等子鄉野之地來的人可企及的!

    我方纔真真兒是開玩笑而已,未曾想這羣小婢子倒是十足較真。

    我神色一滯,心裏頭後悔萬分,立馬笑着回了句:你瞧你!還越說越離譜了!早知道啊,我就不該提起這事兒來!到底都是玩笑話,你們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往後若是遇着哪個主子像我一樣愛開玩笑,可不好冒冒失失地接了這般話茬子!我又嘆了聲氣,彎了彎眉眼: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你們現下正忙着呢,哪裏就好這般打擾?

    翁主殿下,奴婢——那羣小宮婢還想說些什麼。

    我立馬往前頭走兩步,繞過了她們,隨口應了句:好生忙去吧,莫要叫我這個閒人攪擾了你們手頭上的事兒!

    諾。那領頭的婢子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我剛想往前走,前腳還沒邁出,卻被直直叫住,呦!這不是阿嬌表妹麼?

    我緩緩擡起頭來,只見前方有兩個體態輕盈、婀娜多姿的女子朝我這廂走了過來。

    我定眼一瞧,這才認出原是劉陌和劉陵二人吶。

    問二位表姐安。我俯身施了個同輩禮。

    劉陌落落大方地給我回禮道:問阿嬌表妹安。

    劉陵卻立在一旁瞪我,死活不願意回禮。

    我倒也並不在意,莞爾一笑:真是巧了,我正要去尋嫵兒表姐,未曾想倒是先碰上了您二位。也算是我同姐姐們緣分頗深嘛!

    緣分?劉陵的白眼簡直就要翻到天上去,我看是孽緣纔對!

    另一邊的劉陌聽見此話,只是挑了挑眉,也不阻止。想來啊,她不過也就是想坐山觀虎鬥罷了。若論起陰險,那咋咋呼呼的劉陵倒是萬分不及她。

    阿嬌還要去尋嫵兒姐姐,就不陪二位了。我又施了個小禮,正要繞過她們。

    站住!劉陵直喊了這一嗓子。

    我作勢停在原地,想看她究竟要做什麼。

    可這廝倒也不敢直接招惹我,只是指着方纔那羣小宮婢們。

    那羣婢子方纔聽了我的吩咐,本來都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此時也只好面面相覷,緩緩停了下來,俯身施禮。

    劉陵挺着胸脯,衝着她們便罵了句:不過是羣卑賤的婢女罷了,竟也敢來髒了本翁主的眼!

    她這話其實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明面上是在啐那羣小宮婢,暗地裏不就是想諷我嗎?

    我正要開口替那羣小宮婢們掰扯兩句,也免得她們平白無故要被劉陵這一通罵。

    未曾想,那羣婢子倒也不是善茬,非但沒有被嚇得跪倒在地,反而直起身子,呼了一嗓子:奴婢們究竟犯了什麼錯處?惹得您這般生氣?

    莫說劉陵、劉陌愣住了,便是我和細娘都不禁對視一眼。

    真是好大的膽子!劉陵這下子直接跳起腳來,厲聲責問道:方纔見了本翁主,爲何不行禮?竟然還準備直接離開?

    那領頭的宮婢不卑不亢,直回了句:是翁主殿下叫我們先去忙事兒的!

    我何時這樣說了?劉陵呆在原地,雙眼睜得老大。

    那宮婢緩緩勾脣,輕聲回道:奴婢方纔說的是——翁主殿下!可沒有說就是您吶

    劉陵緩了半晌,旋即反應過來,氣得臉頰通紅,賤婢!你這話是何意思?

    那領頭的小宮婢半笑着回道:這宮闈之間,只有一位翁主殿下!因而素日裏,奴婢們也不會以此稱呼旁人,還請姑娘您莫怪!

    姑娘?你喚我作‘姑娘’?劉陵上氣不接下氣,不知禮數的東西!

    方纔一直沉默着的劉陌也不禁皺了皺眉,徐徐開口:你們這羣小宮婢不大懂得漢制,因而有此錯漏,倒也不好相怪!本翁主告訴你——‘翁’即‘父’,指的是諸王嫁女,均親自主婚,與天子不爲女兒主婚者不同。所以‘翁主’者,即父主其婚之意。由此可見,只有諸侯王的女兒纔有資格被稱爲‘翁主’!劉陌頓了頓,繼而轉向我,笑臉盈盈地添了句;說來也是奇了!若是我未記錯的話阿嬌表妹的父親應該只是侯爵位份,並不屬於諸侯王吧?

    我亦是嫣然一笑,緩緩回道:陌兒姐姐真是好記性!家父確實隸屬侯爵

    既然令尊不是諸侯王,那阿嬌表妹也就不算是正兒八經的翁主嘍?劉陌真是個笑面虎,四兩撥千斤地將這其中的漏洞說得一清二楚。

    我倒也不惱,神色萬分平靜,正要開口應答。

    身側的細娘卻忽然搶了一句:姑娘怕是久處千里之外的淮南封地,從未回過京師,因而才誤會了這許多!

    誤會?劉陌眼眸幽幽。

    姑娘您方纔說堂邑侯並不屬於諸侯王位份,因而其女不可稱翁主。這在禮法上雖是沒錯的,卻還是忽視了一些至關重要的事兒!

    什麼啊?劉陌還未應聲,一旁的劉陵就又開始咋呼了。

    堂邑侯的妻室是何人您二位總歸不會忘了吧?細娘不緊不慢地清了清嗓子:按照漢制,長公主的權勢應遠高於普通公主,地位堪比諸侯王。再加上有太后及陛下的寵愛與信任,館陶長公主的封邑與俸例要遠遠超過普通諸侯王!想來除去梁王之外,應是沒有諸侯王可與之爭鋒的!既然我家主兒是館陶長公主的愛女,那麼素日裏被尊稱一聲‘翁主’,應當是不過分的吧?再者說了,宮裏頭的侍婢們自十幾年前就這般稱呼我家主子了,便是太后和陛下都沒有異議,難不成還要二位姑娘來指摘不可?

    劉陌和劉陵瞬間滯住,也不言語。

    細娘又添了句:想來也不奇怪,您二位素日久居淮南,鮮少聽聞長安城軼事,因而犯了此般錯漏,倒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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