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星調動晶瑩眼，透過光芒看到水缸之中躺着的正是鍾華。
“啊！”下一瞬，吳金星慘叫一聲，捂住眼睛，一滴血淚從指縫滑下。
得，剛痊癒沒一會，又受傷了……
但傷到他眼睛的並不是鍾華，而是那缸藥液。
那藥液所散發出的凌厲之意直接刺痛了他的眼睛！
長這麼大，吳金星還是頭一次聽說藥液也可以傷人。
像是被吳金星的慘叫所驚到，鍾華迷迷糊糊從藥液中醒來。
“吳兄，你怎麼了？”
“你……你那缸藥液有問題！趕緊從裏面出來！”
“啊？”鍾華低頭看了看藥液，“我怎麼感覺沒問題啊？而且還很舒服。”
“很舒服？”吳金星驚愕，但卻再不敢看向藥液。
“是啊，身體暖洋洋的，神清氣爽，好像所有隱疾全部被修復。而且……”鍾華靜心感受了一下，“我好像還又突破了。”
吳金星：“……你這到底是什麼藥浴？”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響起：“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泡的藥浴。”
吳金星和鍾華同時看去，只見一個長髮飄逸，仙風道骨的布衣老頭從天而降。
他巍峨剛毅，面色冷淡，看不出喜怒，但眼底的卻閃着極致凌厲的鋒芒。
人只是站在那裏，便如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立在那裏。
“你該出來了，”他看向鍾華，“再泡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是。”鍾華趕緊從缸裏出來，拿起一旁的水桶從頭澆下，洗去身上的藥液。
只是……
吳金星敏銳的發現，鍾華的水是溫的，不會讓人有一絲不適！
哪像他的不知道是什麼怪冰水，倒現在還感覺身體發寒。
區別對待！
吳金星看向老頭的目光頓時不善起來。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老頭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你的藥液也與衆不同，用這種特製涼水對你身體好。”
吳金星不信道：“老前輩，我好歹也是一個藥師。像這種涼水，無論是什麼情況都不會對身體有好處吧？”
老頭冷笑一聲：“那聖藥呢？你用過聖藥嗎？”
“呃這……”吳金星頓時語塞，馬上恭恭敬敬的拜謝道，“是晚輩愚鈍。多謝老前輩。”
見他如此誠心誠意，老頭忽然有點愧疚起來。
因爲這桶特製涼水，其實除了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冷之外，根本沒用任何幫助……
但是一想到這臭小子在打自己混沌紫氣的主意，這點愧疚驟然煙消雲散。
“多謝老前輩相救。”鍾華上前，躬身一拜，“晚輩曾許諾老前輩，若是老前輩能救晚輩朋友，晚輩願以命相報。”
“不錯，”老頭眼中露出讚許的，“沒想到除了重情義，還講誠信，看得出你生在一個修養之家。”
“你我能在此相遇，也算得上緣分一場，我有意收你爲徒，你意下如何？”
他沒有提到讓鍾華以命相報的事情，反倒要收他爲徒。這不僅是變相減輕了代價，而且更是許諾了一大好處。
雖然他修爲如何看不出來，但想來必定是傳說中隱世高人！
如果換個人，肯定直接就答應了，但是鍾華卻躊躇了。
“晚輩斗膽問一句，敢問您可否稱得上劍道高手？”
“哈哈哈，”老頭突然仰天大笑幾聲，“實話告訴你，劍之一道，若是我稱第二，天下無人敢稱第一！”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劍道沒錯吧？若說世上有誰能幫你，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非我莫屬！”
吳金星：［哇塞，這老頭口氣好大！］
吳金星小心問道：“敢問老前輩您如何稱呼？”
老頭長出一口氣，眼神中流轉出歲月的過往：“姓名我早已忘卻，只記得當時人尊我爲——劍聖！”
沉寂。
吳金星悄悄對鍾華傳音道：“劍聖？你聽說過嗎？”
鍾華經過接連兩次突破，也到了出竅境初期，也能元神傳音了：“不知道，我也沒聽說過。”
“不會是自己亂編出來的吧？”
“有可能，畢竟我在史書上都沒有見過這個名號。”
劍聖臉上的神色突然凝固。
元神傳音，雖然是隱祕的，但是也要看修爲啊。
如果別人比你修爲高出好幾個大境界，再怎麼元神傳音也跟當面說話沒有區別。
因此，鍾華和吳金星對話一字不漏的傳入劍聖耳中。
“咳咳，”劍聖乾咳兩聲，“外面歲月悠悠，我多年不出世，想來知道我的人也已幾乎沒有了。但或許你們知道劍神，也就是武聖，爲我師也。”
鍾華回道：“沒有，我只聽說過儒聖。”
吳金星突然響起什麼：“等等，劍神……好像在哪裏聽過，但是我想不起來了。但武聖絕對沒有。”
“吳兄，你說這會不會也是他捏造出來的？”
“應該是。而且還拿了一個鮮爲人知但很厲害的大人物來騙我們。”
劍聖臉上的微笑徹底凝固。
但是，卻不僅沒有惱怒，反到長嘆一聲，搖搖頭，又向鍾華問道：“你願意成爲我關門弟子嗎？”
鍾華又遲疑道：“可是，我還要去長安參加武道大會。”
“這個沒關係。”劍聖擺了擺手，“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以你的天賦，我只消將近半年就能將你領進門，然後我將你送至長安，你再準備一兩天就可以去了。”
鍾華低下頭，眉頭皺起，不知還在猶豫什麼。
吳金星又悄悄傳音道：“你要不答應吧。雖然他可能吹牛很厲害，但修爲絕對夠強。而且也不是任何一個劍道高手都願意幫你，過了這村沒這店了呀。”
劍聖嘴角一抽。
要是換作其他人在他面前這樣光明正大的嘀嘀咕咕，早就給他一劍劈死了。
“那……好吧。”鍾華終於下定決心，跪行弟子禮，“徒兒鍾華，拜見師傅。”
劍聖受了他這一禮，手一擡，一股力量將鍾華擡起：“起來吧。”
“今後你就在這住下。看到那間木屋了嗎？現在去裏面收拾收拾。”
“是。”鍾華去了。
然後，劍聖又看向吳金星。
但吳金星只覺得被他盯得發毛。
這種眼神他只在江老身上見過。
那是一種在心裏計算如何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眼神。
事實上，劍聖非常想將眼前這個三番四次冒犯他的傢伙給千刀萬剮。
但是礙於鍾華這名新收的弟子，總要留一個好印象。
拜師第一天自己就把他朋友殺了怎麼說都不太合適吧？
終歸，他沒有下手，而是道：“託他的福，你也來到了這裏，我也便送你一場機緣吧。”
“我這一生，別的不會，精力全部放在了武道上，所以我也只能指點指點你的戰鬥技巧。”
［這樣，我就可以藉着指點的名義，將你達到半死不活！］
“真的嗎？多謝劍聖！”但馬上，吳金星又狐疑問道，“只是……我這兵器有點特殊，不知您……”
“特殊？哈哈哈。”劍聖不屑的笑了幾聲，“道歸殊途，天下兵器源一家，哪怕隨時代再怎麼變化，本源終究不會變。因此，掌握本源，就相當於會天下兵器！所以無需擔心，將你的兵器拿出來吧。”
“那我就放心了。”吳金星手伸向背後的小芥子鍋，突然面色變得尷尬起來。
“那個，我的兵器最近壞了，所以只能先用一個簡陋的，還請您見諒。”
說着，吳金星拿出了一口銅鍋。
在剎那，他看到劍聖臉上有驚愕的表情浮現。
只是，這種驚愕，和常人的驚愕不太一樣。
常人所想的是：這世上居然有人用鍋作兵器？！
但劍聖的表情卻是：這世上居然還有人用鍋作兵器？！
雖然僅僅是一字之差，但劍聖臉上那一抹對鍋熟悉的神色卻說明了這一切——他見過有人用鍋作兵器！
［什麼？天下難道不止我一人用鍋作兵器嗎？］
這個瞬間，吳金星竟然找到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呃……劍聖老前輩，”等了好久都見劍聖沒反應，吳金星輕聲問道，“您還好嗎？”
臉上的神色隱去，劍聖揮了揮手：“把鍋收起來吧，你這兵器，我指點不了，也不配指點。”
“啊？”指點不了吳金星可以理解，但是不配指點是什麼情況？
“我曾經見過一個人用鍋作兵器，雖然只是一面，但卻永遠也忘不掉。”劍聖的眼睛中流露的嚮往和畏懼，“那個人……我找不到語言來描述。”
“這樣吧，我只能將記憶共享給你看，就當作是給你的機緣了。至於你能從中感受到多少，領悟到多少，全憑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劍聖前輩。”
劍聖的手虛按，示意他先耐住性子：“先等一下，等我徒弟回來，再讓你們一起看。”
［唉，可惜了，沒機會了。］
等一會，鍾華收拾完回來之後，劍聖簡單的對他說明了情況。然後手輕輕一招，地上憑空浮現出兩個蒲團。
吳金星和鍾華盤腿靜心坐下，閉上眼睛，只聽外界一陣動盪之聲，再睜眼時已是另一副畫面了。
這就是劍聖曾經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