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霏霏感覺太陽穴抽痛,揉了揉後耐着性子道:“行行行,你也別糾結了,我信你總行了吧。”
袁霏霏輕聲道:“儘量能讓自己好受些,你想怎麼整人都行,但別做出格的事。”說完,她乍然想起姚曼曾做過渣男的女票,小心地試探道:“美伢,姚曼這個人挺好的,你應該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吧?”
美伢毫無察覺話中另有其意,臉上保持着甜蜜的笑容,輕飄飄道:“沒想法。”說着,她用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語氣繼續道:“要是你再不信我,我什麼都敢做。”
.....
晚上魏荀如期在校門口等她,她們一起走了很長的路,在接近住所時天不知不覺黑了,不遠處亮起了一盞盞燈。
他伸手摘下搖曳於枝頭的花,替她撩起發搞了個像樣的高馬尾,旋即把花插在她發間。
他替她理了理領子,笑道:“好看。來不及過多思索,就想說出的話。”
風一吹,袁霏霏不用看,也知道這個‘高馬尾’真就高出了天際,就在於自己的天靈蓋中央,她感覺到脖頸一陣涼意,進而沒好氣道:“我披頭髮就是爲了擋風,你這樣做就等同於把我送去,好讓風把所剩無幾的毛髮全吹跑。”
魏荀從背後拷住她,又慢慢地上移,環住了她的脖頸,他柔聲道:“可以了?”
袁霏霏撫上環抱着自己的手,脖頸間瞬間升溫,她笑道:“好樣的。”
她餓到肚子咕咕叫,跑回她們小窩時已經晚上七點,還在切菜的他忽然犯了胃病,她瞧他面色蒼白險些跌倒,卻強撐着腹痛繼續做,趕緊把他扶到桌前親自下廚,期間順道把溫水和藥遞給他。
飯後他坐在沙發上,坐姿罕見的乖巧。
袁霏霏插腰喊道:“你什麼時候得了胃病?我記得你以前沒有啊。”
“最近...”
“爲什麼不喫?”
“以後按時喫。”
袁霏霏敲他的頭,道:“喫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魏荀眸光染笑道:“思想確實有問題,在想你多久來找我。”
袁霏霏一聽,這還得了,她裝出兇巴巴的樣子,眉毛一橫叫道:“什麼?再重新說一遍你剛纔的話。”說着,她捻起他掌心的藥就想往他嘴裏送。
魏荀低笑道,立馬改口:“不敢不認真喫飯了,但我確實不喜歡吃藥。”
袁霏霏注視着他,把藥塞進他脣裏,輕笑着:“有病可以不讓別人知道,但一定要按時吃藥。”
袁霏霏輕笑一聲,道:“這下,你也算是半個病人了,既然我們都是,我喫你也要跟。”
再晚點時,她收到了艾妮催她回去的信息,說是美伢東問西問自己招架不住,她轉頭又想到明天有早課,就趕緊趕回去好了。
晚上學校不讓夜車出入,只好在校門口下了車,她夜奔回寢室,剛走進去就聽到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嗓音,“TMD煩死了,她多久回來?”
袁霏霏合上門的那刻,美伢轉過身望過來,面上猝不及防綻開笑顏,彷彿上一秒戾氣重的話不是出自她口。
袁霏霏驚歎她前後態度的變化,竟覺得她是二十一世紀人類文明的科學奇蹟,自己一聲不吭下樓,去洗漱完後再推門時,美伢已經躺在牀上不動聲色看她,而旁邊的艾妮自始至終注意力都在課本上。
袁霏霏剛爬上牀,就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腳踝,那股涼意頓時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寒顫了下。
美伢無辜的抿着脣道:“我能跟你睡嗎?我怕....”
艾妮無情打斷她:“你怎麼在她面前,什麼都怕起來了?跟我叫嚷的勁去哪了?”
美伢理都沒理那邊,露出虛弱的笑容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彷彿她纔是那個弱勢羣體,她依舊望着自己道:“袁霏霏,可以嗎?我保證自己一定能乖乖睡着。”
袁霏霏平躺下去,用手拍了拍旁邊示意她過來。
美伢光着腳跳上來,那柔順的烏髮總能滑過她的面頰,搞得她翻過身繼續醞釀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熟睡了過去,在半夜又不知不覺醒來,半睡半醒時窗邊鳴囀異常清晰,也讓她的知覺倏忽拔升了幾倍,臉上有冰冰涼涼的觸感,就像被蛇層層裹卷致使無法呼吸一樣。
袁霏霏險些一個激靈,還好穩住了,她不敢睜眼,因爲那雙眼睛還在注視着自己,在安靜中那夜詭異的場景再次重現,她的腳趾不自覺扣緊了被子。
美伢的聲音微乎其微,喃喃自語着:“我想讓她消失,這裏就只有我們,但這樣做,你肯定會不高興,然後就會不信我,還好我們在一張牀上。”
隔天袁霏霏下午去找達奇,老頭子果然在草堆裏盤膝打坐,這次她輕手輕腳坐在旁邊,沉下心後眼前的湖水像彎彎曲曲扭動着的蛇身,又仿若波瀾壯闊的貴婦搖擺出玲瓏的曲線,柳條拍打着從水底冒出來的水草,她深吸了口氣,再閤眼時心逐漸下墜。
她聽不到除自己以外遠去的雜音,任何人也不能干擾到自己。
睜開眼的剎那,所有在心中橫衝直撞的狂躁感好似被碧波盪漾的湖面吞噬,和湖水相接的地方閃過微茫,一條金燦的細線牽引着她,心情一點點沉靜,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脫。
袁霏霏彷彿摸到了精髓:
放空思緒投入自然,
任由雜念隨處飄,
心中不亂底盤紮實,
接納自己心飛揚。
想着,她一轉頭就見達奇似笑非笑的點頭道:“入門了,你現在給我的感覺不比當初浮躁了,氣場也內斂了許多,怎麼突然就摸到門路了?”
袁霏霏輕喃道:“可能是有人在身邊的緣故,幸福感爆棚,又給了我一種勇氣。”
他收鉤釣了條大魚,挑了個空地當場就刮魚鱗生起了火,邊熟練烤着魚,邊詫異的問:“我還沒找你麻煩呢,誰給你的勇氣,讓你敢鴿我?”
袁霏霏沒正面回覆,只道:“我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達奇眼裏掠過詫異,語氣竟充滿了少有的自責,“我沒能及時趕到,是作爲師父的失責。”
袁霏霏目光遠放,看成雙的鴨子戲水,開着玩笑道:“我愛的人肯定在等我回家,我不敢睡懶覺讓他們久等。”
袁霏霏輕聲道:“但有時候還是有點搞不清究竟什麼是愛,不過這不影響我喜歡這個字眼。”
達奇笑道:“看得出來你應該有答案了,說說看吧。”
袁霏霏想着他,眸光溫柔,柔聲細語道:“肯定和守護、責任、依靠有關吧。”
達奇樂呵呵道:“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嗎?”
“你說我聽就好啦。”
達奇望着擺到間隔這裏老遠的畫,那裏可以沐浴微茫,不用沾染到污穢,他的瞳孔清晰倒映出它,皺成枯枝的臉隨之放鬆,低緩着音道:“愛其實不難,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還是深愛着對方,是一種互相尊重、共同進步、彼此信任的感情。”
達奇:“你們都是獨立的,而不是非對方不可,儘管如此,你們仍能保持某種奇特的默契來共同面對不幸。”
袁霏霏把他的話記在心上。
達奇撒了點鹽在烤魚上,遞給她又說道:“你不該是隻病貓,在被病魔所困時自怨自艾的呻.吟,就該像一頭鯨,在深海里孤獨地遨遊,沒必要爲了到處覓食而放棄汪洋大海,你可以選擇發出響亮的呼吸,去喚醒除你之外的別人。”
“你還記得我占卜說過的話嗎?”
“阿德索?你美好的戀人?”
“不對,我曾說過你註定是一生燦爛的人,既然甩不了要肩負使命的重任,爲什麼不去做別人的光呢?”
袁霏霏愣了愣,掩脣低笑道:“以前也有個人跟你說過差不多的話,那就是我的老公。”
達奇臉上昏昏沉沉,那絲倦意在聽到她那句話後消失殆盡,反應還算正常,他眸中閃過驚訝道:“是嗎?你什麼時候結的婚?”
袁霏霏簡單跟他敘述了遍從初識到熱戀的大致經過,見他聽得雲裏霧裏的,繼續笑道:“不僅如此,他曾經也是一眼看出我有病的人。”
達奇啃得滿臉肉渣子,他不以爲然的用袖子擦了擦,那雙乾淨的眸子漾起慈和的笑意,他音調慢悠悠:“這就是緣分咯。”
美伢的影子出其不意鑽進來,她頓了頓,若有所思的問:“那要是我遇到一個心思不太好的女孩,也該去幫嗎?”
“這事別問我,這世上沒有絕對好壞的界限,跟你的心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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