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到他懷裏嬌聲嬌氣的喊道:“爹爹,我勾不到你的肩。”
他彎下身牽她的手,放在肩膀上道:“這不就勾到了?”
爹不僅多金還長得異常標誌,完全是她擇偶的理想標準。
他此時摟起她往外面走道:“茹茹,我的乖乖寶貝,今天想爹爹帶你去喫什麼?”
茹茹雙手環抱住他的脖頸,將從樓道上撿來的宣傳單遞過來,指了指紙上的圖畫道:“我想喫大閘蟹。”
她爹下午便帶她出門去喫,在出發前她一眼就看到他站在樓道上,腋下還夾着一本書看樣子又從她房裏拿走了幾本。
他穿的衣服版型過時會讓人瞧不起,她小臉皺在一起還在疑慮要不要待他出門,但他安靜如初,應該不會丟她的臉。
茹茹依偎着身材高大的男人道:“帶上他一起?”
爹爹蹲下身問道:“茹茹,爲什麼要帶小城呢?”
她怕打擊到他的自尊心,便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說的小聲道:“他可憐,有時候喫飯都喫不到好的。”
爹爹牽起她的手,爲了引導她主動邀請別人喫飯真是煞費苦心,“那你問問他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茹茹一把他的袖子道:“你去不去?”
浮出的細汗像層透着光澤的霧面覆在他的臉上,他的小手捏緊了兩側的褲袋,道:“可以嗎?”
他恰好被太陽所照耀,淺棕色的瞳孔近乎沒有聚焦,卻像過濾雜質的網,在一番洗練中只留下乾淨又純粹的事物,她一上頭便毫無遮掩的說道:“小可憐,快來。”
她的話或許刺激到了他,他忽然掙脫開她的手,脣瓣緊抿時後退一步道:“謝謝,不去了。”
已經開始盤算着將他養成未來最佳的老公人選,需要耗費多大的心力和財力向不提,首先世面必不可少,其次她在家也說一不二,敢唱反調的人已經被辭掉了。
最後茹茹直接讓兩個管家將他扛着走,他一語不發卻依靠肢體上的拳打折騰了別人一路,將欺負過他的兩個老傢伙搞得心力交瘁。
不一會兒他吸了吸鼻子一掉眼淚,她陷入了糾結中便匆匆讓他們放了人。
小城話都不哼一句轉身就跑開了,她趴在男人背上遙望着他逃離的背影,周邊恰好栽種了幾棵樺樹,穿過樹木投在地上光線將他們的距離,拉的那麼遠又那麼長。
“爹爹,他不會跑的很遠吧?”說完,她已經打消了疑慮,在這座小縣城裏她爹能隻手遮天,晾他也不會跑特別遠。
她不慌,反正他連書都讀不成,還不是隻能跟她玩。
爹爹道:“小城寄人籬下,你有時候多關心關心他,你的哥哥也是,有事沒事多去陪陪他。”
這時她才恍然想起來家裏還有個殘疾人哥哥,按理說爬樹摔斷了腿,做人做事應該敏感多思纔對,但正因爲骨子裏這種不如人的自卑,反而助長了他壓的很深的爛脾氣。
周圍的服務生將塑料膠手套爲她戴上,她咬着嘴裏的大閘蟹道:“他纔不是我哥,在家從不出門,只知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爹爹捏了把她的臉道:“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哥,況且當年不是你想掏鳥蛋,你哥會上樹嗎?不上樹又豈會摔斷腿。”
她跑去敲媽媽的門,後者跟她說:“讓管家帶你去買藥,不要煩媽媽,我正在跟你爸有事要忙呢?”
“有什麼要忙的?”說完,她一眨不眨瞅到了衣衫不整的男人。
等她被趕出來,樓下鬧得厲害。
不知道她臭哥哥有沒有看出她的心思,但她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她的哥哥二話沒說,猛然間狠命的用皮帶抽他,他巋然不動倒是她一個踉蹌,從椅子前倒退了一兩步才站穩。
她示意他向後面靠一靠,揮動下來的皮帶快如風的虛影,她驚呼着拉起他到處東竄西躲,最後還是她爹進來制止這場會兩敗俱傷的災難發生。
她也被嚇得半死,語氣便重了點道:“回你的房間好好呆着吧,一天天到晚醜人多作怪。”
她哥氣得嘴皮子哆嗦卻不能耐她何,卻更惱羞成怒去抽打地面,直接將皮帶給打斷了。
小城注視着地上斷成兩截的皮帶一言不發,小手卻抖了起來。
爲了安撫受到驚嚇的他,她索性拉起了他的手道:“在我家不是來捱打,你雖不是我爸親生的,但都來到了這裏,又不是過街喊打的老鼠。”
她對新學到的知識信手拈來,取悅到了她爸後得到了肯定。
小城激怒了他哥,被罰不準喫晚飯,她在旁勸說也無濟於事,不然她哥一生氣要將家裏鬧得雞犬不留。
小城搖了搖頭道:“你哥哥是天,而你是地,我是中間的空氣。”
茹茹沒有力氣去解讀他說出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在回房之前將打包好的閘蟹給放進了冰箱裏。夜裏她偷偷的推開了一點門透過細縫,能將外面所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小城果然餓到偷溜出來到處覓食,他好幾次經過冰箱都不敢去打開,頃刻後又灰溜溜跑回了屋裏。
她看得乾着急,“他不知道拿喫的嗎?我都放在冰箱裏了。”
砰的一聲對面的門被他合攏,她溜過去重重的敲了幾下門,不出半分鐘他拉開門左右掃視了幾眼,此時她就貼牆而站。
那盒她精心爲他備好的大閘蟹沒有人敢擅自動,她對喫的挑剔至極致使它擺放在那裏久到直接過了期。
隔日他一步三個回頭走的戰戰兢兢,只要有什麼輕微的聲響都能讓他彈坐而起,終於跑來跟她說:“小姐,我也有爸媽,昨天他們還來敲了門。”
她本想跟他說實話,但他說的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讓她心甘情願等他將話說完,“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都是我幻想出來的。”
茹茹道:“我昨天看到了,確實有兩道黑影站在你屋子門外,就像聖誕老人一樣過來,之後又走了,可能今晚她們還會來,帶着自己一直想送給你的禮物。”
撒謊會使人臉紅,因爲她太過心虛。
在日後的數個夜晚,她都如期會敲他的門,再躲在門邊偷看他拾起地上她精心準備的禮物,白白的臉蛋和胳膊上都蒙上了一層斑駁的陰影,從窗戶折射過來的光澤變幻中在搖曳,唯有他明亮的眼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