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她們約定好了放學約飯,但她獨自站在校門口等他雙腿都發麻了,人也沒見着一個便去逛起了超市,她打電話過去道:“爲什麼不開車來接我?我們兩地的位置也離得近啊。”
聽筒裏傳來標準的男低音道:“寶貝,我五點還在忙,最近在學校附近兼職。”
茹茹眉頭一皺道:“兼職有我重要?”
“沒有,你最重要,但步行過去排隊更快,不必再開車了。”
她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T和揹帶牛仔褲,將地上成堆的購物袋放好哼笑道:“你要是不開心,就說,別整的我在逼你一樣。”
他的語氣也開始不悅起來道:“那你要我怎麼做?”
茹茹乾站着也不想往地上坐,靠在牆上又怕將髒東西蹭在身上,道:“你是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但是你提前約的我,失約的也是你,還讓我步行?告訴你,從小我就沒走過路,我出門都有人接送。”
“你有公主病吧?是我配不上你。”
“我有咋的了,拉黑不送。”
她回到家重重的往門上磕時砸傷了手,由於動靜太大又惹怒了她哥,他滑動着輪椅衝過來在她還沒側身,就讓輪子碾過她的腳。
茹茹不想理他坐在桌旁望着美味佳餚準備開喫,但被他這麼一攪合她直接送上去了拳頭道:“都快25歲的人了,還跟我鬧脾氣呢?你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非要我讓着你纔行?”
她哥像瘋了一樣捶打着她的胳膊,直至白膩的皮膚上浮現一塊一塊的腫塊,她認了畢竟人家腿摔斷跟她有關,但她又不想從命,因爲她也是人。
茹茹放下筷子跟他互打了起來,而她媽趕過來率先護住了他道:“你做妹妹的,不讓着你哥?他本來就行走不便。”
她甩下了筷子說的大聲道:“我不喫飯了。”
爹爹剛好從外趕回家,衣服還沒理好便跑來擒住了她的手道:“你最近天天不務正業在學校鬼混,輔導員都打電話給我了,你說你讀書有什麼用?”
她憋着淚道:“我都這麼大了,你們還管我的私事?”
爹爹將她摁在座椅上,筷子都遞到手裏來了,口吻異常耐心跟她說:“你雖然大了,但還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要是被騙了,我們哭都來不及。”
“你媽媽也是無心的,她兇你,不過是你不該在家大吵大鬧。”
她本來剛被安撫住情緒,一聽到這話,指向了旁邊還在裝無辜的女人,道:“我無關緊要,就你老婆最重要。”
茹茹將門甩的很響,她坐在窗戶上,過了會門剛被人拉開一點點,她像被觸犯了逆鱗一樣大吼一聲道:“請你進門,記得敲門,給我起碼的尊重。”
她爹端着一碗自己煮好的陽春麪過來道:“乖乖,快點把飯吃了,幾天不見都餓瘦了。”
茹茹抽搭着淚說道:“你剛剛還維護她,一起兇我。”
他蹲下身放輕了聲音道:“爹爹什麼都能給你,唯獨有時候照顧不到你的情緒,對不起。”?
她眼圈通紅道:“她從小就忽略我的需求,哪怕只是牙疼,她也不在乎。”
他忽然攬過她的肩頭道:“家裏雖然有兩個,但是我在你身邊,不會虧待你。”
他將她的辮子紮好,柔聲道:“孩子一開始向父母索取,等我們老了,還要仰仗你們呢。”
茹茹歪過頭問道:“你每天工作上班不累?”
他道:“有我家乖乖,有多累都算不了什麼。”
她笑着鑽進他的懷裏道:“爹爹,你就是我的榜樣,居家好男人,還疼女兒。”
她認真學習了幾天,但打小做事就三分鐘熱度,過了段時間後她被打回了原形。只要夜場裏有蹦迪都能找到她的身影,她不再像小時候一樣熱衷於看書,周圍雖說都是一羣狐朋狗友但待她那叫一個好。
嗨完過後有人爲她買早餐,感冒了幾個人都來唏噓問暖,還能在網上一起衝浪聊天,可沒有一個人想跟她談朋友。
她翻看着聊天信息,她們的聊天還停滯於一年前,此時他長什麼樣子她也漸漸忘記了,從前年開始他便搬離了她的家。
茹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他,一直陷入沉默的他居然開口說了話:“說明你的魅力很大,那些人格局太小了,誰都不能被你的魅力給折服,加油做自己。(笑臉)”
茹茹用手支着下巴道:“要不我們試試吧?”
“你永遠是對的,別爲別人煩惱,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女人。”
“小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無理取鬧。”
“沒有,勿擾。”
她嘆了一聲道:“你變了。”
對面沉默了一瞬,旋即他回道:“沒有,我們只是長大了。”
等她玩物喪志了一陣兒,自己是玩脫了,但家裏垮掉了,她爹盯準了一個商機,將所有的錢都用來在小縣城裏搭建起了戶外帳篷,一開始一直營利甚至還有人前來網紅打卡。
可隔年大風颳得猛將他們家建起的篷子都給吹跑了。
茹茹抿了抿一口茶水,以調侃的語氣道:“我家就是這麼被玩窮的,因爲爹爹有着想成爲世界第一富豪的雄心壯志吧。”
別人問道:“你們家借了很多錢吧?”
她摩挲着漂亮的指甲蓋道:“嗯哼,算起來有2000萬吧。”
對面的人正在採訪她,而此時他們已經闊別近乎五年,他去了哪,杳無音信,她也早已忘了他們的承諾。
家裏沒錢再拱她讀書,很多人前來討債,她挨個挨個去找昔日的朋友,他們竟然全都很默契的拉黑了她。
父母也鬧了離婚,她從小到大引以爲豪的父親坐在客廳裏獨自吸着煙,她爲了還債辛辛苦苦去外打工,一隻橫空飛來的蟑螂嚇得她渾身發顫,反應過激的她不小心推倒了剛洗好已經疊起老高的盤子。
還被罰了工錢,她的鞋也沒了,大閘蟹也喫不到了,沒有錢再使喚別人。
當她站在空曠無人的街道,嚎嚎大哭給他打了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她把頭髮搞得蓬亂不堪,雙手總會將剛整理好的頭髮又給抓亂,兩個破袖裏的手肘支在桌面,端上來的一碗粉的邊緣還留有酒汁。
“小城,你媽沒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