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提煉香氣。”
木地精點了點頭道:“這裏很多奇異花草了,我們隨便搗鼓了陣,終於憑藉這些跟食夢精靈打好了關係。”
“這羣精靈平時亂偷別人的夢,關鍵有些還很調皮,會把噩夢塞給你。”說完,地精自個坐在矮凳子上。
“你們和土地精住的近嗎?”
“這裏就是他們的住處,我們住上面。”說完,他生的蘑菇一般高度,這下必須蹲下身才能看清楚他。
樹的枝幹上搭建有小木屋,樹和樹相連之間橫搭過去的木板被鐵鏈子相勾連,就像懸空的長橋。
她轉移視線問道:“精靈們還在這裏嗎?”
木地精摳了摳腳指頭道:“跟你們說了也是白搭,一般人看不見他們。”
“你們在跟誰打架?”
地精揚了揚下巴,看向一旁的霍邱道:“跟住在對面的人,你們應該知道吧,奇數放兩炮過去,單數放三炮。”
朱古低吟道:“你們好禮尚往來啊...”
秀秀望到了所謂的炮,其實就是用屎等排泄物滾成的大球,味兒應該很重纔是,但他們估計將臭味給提取走了。
霍邱也跟着坐了下來道:“裏面駐紮的一羣人,基本都注射過那種藥劑,但有的人對藥免.疫。”
朱古道:“身體沒有特別大的變化,也有的人爲了不變成那副樣子,成了黑巫師。”
雋織拉着她的手明顯緊了緊,道:“都是黑法逼的我們。”
“黑法也有苦衷的。”
“秀秀,他之前這麼對你,你還幫他說話?”
秀秀曲起的兩指間比劃了一點距離道:“有點點心疼他,但也恨他。”
霍邱靠在牆上自然而然翹起了腿,坐姿依舊放蕩不羈道:“雋織的家就住在我家隔壁,一夜他們家所有人都死了。”
雋織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在所有人看過去時她牽強的一笑道:“是我殺了他們。”
朱古沉吟道:“我記得,不刺心臟是死不了的。”
霍邱附和道::“你不用這麼傷心,最後補刀的另有其人吧。”
雋織徑直走去抓牢了他的衣服道:“那是誰?”
霍邱面無表情將袖子扯出來,低低的哼了一聲道:“不知道,你們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從沒找過我。”
耳畔劃過一道清風,秀秀側過頭急促的喊了聲道:“雋織,你要去哪裏?”
“我去走走。”
秀秀隨手拿起散發着淡黃光芒的瓶子道:“有能讓人歡愉的香氣嗎?”
“有,香氣是人最不能抗拒的東西,它不是你想不吸,就不會進入你的肺中,相反它會充滿你的肺部,讓你產生一種喜悅...”說着,他動了動手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的話還沒說完,撂飛過來的錢袋從半空中落在他的臉上,他被砸到了臉再次滾到了地上又一次不省人事。
秀秀無可奈何笑了笑,坐在窗邊時怪物物她說:【媽媽,你能不能賞我一滴血。】
她操作了熟於心,趁着他們都去外參觀土地精們美麗的花圃,咬破手指低了一滴血在它身上,它潔白的頁面上漾開一圈圈的血紋。
她剛好將袖口掀開,看着比往常還深還密的紋路道:“我的紋跡爲什麼是酒紅色的?”
怪物揚了揚頁腳,算作是在迴應她:【包在我身上,我這就查閱。】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探索明白身上可能存在的祕密,但書頁上浮現出一排的省略號:【無。一般巫師都是黑色的,莫非你也...也變異了?】
它跳動着飛出老遠,躲在牆邊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一旦她接近它迅速從原地擦到另一邊。
砰的一聲脆響,她將它捧在懷裏,伸出手拍了拍它落滿了灰的書頁道:“你把自己裝暈了?”
【已經在吐了。】
怪物在她手裏抽.搐了下,翻動過去現出了她的模樣。
她正在凝望着窗外矮人們將各式各樣的花物,進行細心的挑練、剁.碎、再用木棍放在砧板上磨成細粉,不少還被摻水拌成了糊狀。
只不過他們的位置都用一個類似遮陽的板子。
那個地精終於從夢中轉醒,道:“在提煉香氣,我們最喜歡做這事,爲了將最美好的時刻封存。”
他又道:“人的眼睛可能會騙人,但鼻子絕對不會,香的就是香的,臭的就是臭的,人不是也有善惡之分嗎?”
秀秀道:“人也有亦正亦邪,你們也能做出臭香臭香,或許有殘缺的香氣更好聞。”
地精搖晃着頭道:“不可能,臭就不能被稱作香了,它們本就不相容。”
她點了點他通紅且腫大的鼻子道:“但香氣太濃郁,你們的鼻子會好受嗎?”
他羞紅了臉,吞吞吐吐的說:“行吧,我回去跟他們商量商量。”
秀秀向外探了探頭外面空無一人道:“你這麼粘我,掉進水裏過?”
怪物蹭了蹭她的手:【你可是我媽媽,我不纏你?】
玫瑰花蕾和嫩綠的碧草盛開在河畔,飄來肥肉和烤牛犢肉的香味,旁邊成排坐的人狼吞虎嚥的喫着。
她伸手去擋頭頂熾熱的陽光道:“我在向年輕時的黑法看齊,一路撿漏,不然你的主人也不會是我。”
怪物快速翻動着書頁,攜來的風給她帶來了陣陣的涼爽:【人的一點好意,會讓別人記好久啦。】
他輕聲道:“我們不能接觸到陽光,所以白天一旦有光線,不是躲進屋子裏,便是鑽進地裏。”
他又道:“一旦我們碰到光,就會石化。”
“這是詛咒吧。”
他點了點頭道:“黑法將我們困在一個位置,纔出此下策。”
她偏過頭道:“他不准你們亂跑?”
木地精將一個形同望遠鏡的東西給她道:“他來這裏一走就是數天,也不知道在找什麼,但我敢肯定的是他肯定沒找到。”
秀秀從這能望到遙遠的天邊,那棵樹異常龐大,比外面的扶桑樹都壯實,伸展出來的濃陰幾乎覆蓋了整個天地。
幾個似人非人的怪物在飛,她不由問道:“那棵樹是什麼?”
怪物上寫着:【生命之樹,萬物力量的來源,被不少種族視爲興衰的象徵。】
怪物上又浮現出了一頁圖畫:【蠍獅擁有一頭火紅的毛皮,蝙蝠的翅膀,人臉卻是獅子形態的怪物,它能喫掉我們所有人。】
她接過他遞來的茶,上面清澈又透明,在窗外斜照進來的太陽,照射下發出了金褐色的淡光。
地精道:“這是我們特製的茶,我們拿出最好的珍品來伺候你們呢。”
“很有名氣?”
他笑起來時憨態十足,尤其配上了他的濃眉大眼,嘆道:“黑法喝了都說好。”
頃刻後她們都回來了,可雋織還沒回來,她撐起了傘去問路,不知不覺走到了河畔道:“你想划船嗎?”
木地精猛地點頭,河面上的波光粼粼,映射在他的雙目中成了細碎的光道:“你的東西能給我嗎?我保證三天之內,我們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來。”
“可以,先帶你坐船船。”
颳起的風讓這一葉小舟像在熠熠發光的鱗片上劃過一樣,水面的漣漪一圈圈向外擴散。
木地精拿着她的傘站在原地,指向眼前茂密的古林好心的提醒道:“你千萬別走的太深了,不太安全。”
她應了一聲,等她找到人的時候,雋織正在到處搜尋着什麼,自言自語道:“合歡皮、節菖蒲、硃砂、琥珀...助眠的草藥還有什麼呢?”
秀秀的手指碰過具有漏斗形狀的黃色小花冠。
她在心底想着:斷腸草和金銀花極其的相似,不少人經常會發生誤服,斷腸毒性強,發作快。
他的聲音似乎從遠方傳來:“在哪了?”
秀秀將斷腸草收進袋子裏,在突發危險的時候爲了有備無患來用。
可能她倆隔的遠,他的嗓音飄來時輕輕淺淺的道,“以後學習再跟我回話,我就不戴手鐲子了。”
鬱郁蒼蒼的林子裏,就她蹲在雜草堆裏,頭頂幾隻一直嗡嗡作響的小蚊子環繞着她叫,她抿緊了脣道:“是你先主動開口跟我說話的。”
阿瑪話裏戲謔的意味竟毫不加掩飾,“我開口了,你就非得迴應我?”
她說話時停頓了半拍,‘我’了半天也憋不出別的話,尤其他笑的得意忘形的時候,想罵他個狗血淋頭卻尋不出詞。
她安靜且耐心的等他笑完,在心頭說道:“不說了,我在辨別花物,都是在課上學來的,但這株我從沒遇見過。”
她蹲下身採擷從未見過的奇異花朵,它在陽光的照射下十片交疊的花瓣近乎半透明,她咀嚼了一半想試試什麼味。
被冷落了的他也氣餒,嗓音還帶着淡淡的笑意道:“真的不理我了?”
秀秀還真想理他,可她的四肢在乏力的同時視線也跟着渙散,不遠處漸行漸遠的影子也變得模糊不清。
阿瑪:“秀?你人呢?”
雙腿直接踩空的她短促的‘啊’了一聲,滾進坑裏讓她措手不及,頭部朝下重重的撞到地上更是她想都沒想過的。
她的手隱隱約約摸到了額頭上溼熱的液.體,發出的聲音低弱的已經不可聞,“雋織。”
雋織剛將漂亮的瑤花放進籃子裏,回過頭喊道:“秀秀,你來找我了?”
她又重複了很多遍,叫到林子裏的鳥飛了一批又一批,周圍安靜的有些詭異,她往回走嘀咕道:“奇了怪,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