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老師達奇!
他再不跟她萬里傳音,或許跟他相關的事都要在她的記憶裏淡化了。
袁霏霏隨手拔了一株眼熟的草吞進嘴裏,把其他人看呆了。
袁小迪望了望四周綠蔥蔥的樹林,道:“哪裏來的聲音,我怎麼聽不見?”
她也有點恍惚,道:“不同維度的人告訴我的話,說的通俗一點,就是已故的人在提醒我。”
袁霏霏蹲到旁邊抱着膝蓋輕聲道:“你住裏面多久了?”
小人就像人日常行走時留在水裏的暗影,水波輕輕的向外盪漾時它也會跟着抖動,此刻它又彈出兩滴水濺到了她的臉上。
袁霏霏用手指攪合着水面,抿脣笑道:“兩年了?”
粼粼的波光裏它直接被漾開的水紋給擊飛了,等她將一片樹葉用拇指按進水裏,它夾着凸凹不平的葉片在水裏劃來劃去。
惠也跟她保持一樣的姿勢,瀝瀝的小雨砸在水裏,飛起來的小水珠打溼了她的襪子。
但她什麼看不見,又問道:“袁霏霏,你又看到了什麼?”
她收回目光道:“是一團烏漆嘛黑且形同人的影子,它雖然不會說話,但我感受到了它的好意。”
惠側過頭見她看的認真,道:“年輕的時候總會有一顆純真的心,童心未泯也好,你們始終願意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小人躺在形同小牀的影子裏隨着風一吹,飄向了她看不見的地方。
蛋蛋輕敲她的肩膀道:“崽,它可能去睡覺了,我們也該走了。”
袁霏霏起身撫平微皺的長褲,可她還沒動身就被一旁的惠給拉住了手,她剛投去不解的目光
從大山裏吹來的妖風,將滿樹的葉片給刮到了她的臉上。
無形的衝擊力將她拋向半空,他回過身還沒握牢她伸出的手。
只見半空中劃過一道亮麗的黑影,她落入海里時伴隨着嘭的一聲,巨大的水柱涌向半空。
袁小迪左顧右盼了一圈回來,驚歎了一聲道:“哇塞,我姐真被人收了。”
他剛想再來幾句,被她一拍肩膀,立馬改了口道:“我姐是閻王爺都收不回的人。”
她們跑了一百多來米,重返了起初上岸的地方,蔚藍的海岸線上飛過幾只海鷗,傳遍開來的呼喊聲。
謝奎暗自咒罵了好多聲,已經在蔚藍的海面上四處尋人,“你別給我裝死,你死了,還怎麼見達奇了?”
“袁霏霏,你老師都不想見了?”
“你的老師不待見你啊。”
蛋蛋安靜的看老頭緊張兮兮的模樣,也飄在海面上大喊道:“崽,你別又讓人人心惶惶的哇。”
魏荀將厚重的外套隨便脫下扔到一旁,露出精.壯的軀幹在埋進水裏的那刻,只爲搜尋人的蹤跡。
袁小迪趁他還沒遊遠,拉住了他道:“這片海域這麼深,姐夫你去哪裏找啊。”
他的雙臂在划水的時候背脊時隱時現,回過頭道:“可她是你姐。”
袁小迪笑了一聲,“每回我姐遇到這種事,我們只需要不動,她自然就出來了。”
袁小迪不以爲然的笑道:“跟找東西一樣,找東西半天找不到,等我們不想找了,它不就自己出來了嗎?”
下一刻謝奎扯過其他魂魄想藏住自己,可他們都是透明的。
他一臉悲痛吶喊出聲道:“他要來了,誰都逃不掉,我不想魂飛魄散啊。”
海水早已溼透了她的衣,她也在跟着喊道:“霏霏,我們都在等你回來,你一定會像以前一樣,活着回來吧?”
人未到,但僅僅憑藉剛纔那招,能將人從樹林裏拋到海里,意味着來者絕對擁有碾壓數人的實力。
在尋找藏身之處的他道:“她活不活,我說不定,但我活不活的成,不可而知啊。”
風過林梢傳來簌簌響聲,山葵緩步而來,一眼就捕捉到了前面有一團熟悉的能量。
他微眯起眼壓低的聲音裏,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怒意道:“謝奎?是你嗎?”
本想收拾別人的他視線下移,目光一凝的那刻幹扁的脣變得橫直道,“惠,他若在的話,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在旁人不知所云時她死白的臉上是慘淡的笑道:“我來這裏,就已經做好了去赴死的準備。”
惠將握在手裏的法器一扔道:“年輕時做錯了事,老了就來贖罪了。”
山葵沒被她這句話打動,面上慍怒道:“你可知黑法成爲巫師之前,吃了多少的苦,那些盜賊都想要他的命。”
謝奎甭管他聽不聽得見,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甭說了,他做的事有多喪盡天良,觀念不合就亂殺人,開始塑造新的神。”
惠的目光變得灰暗道:“嗯,我記得他原先不是巫師。”
山葵拔高了說話的音量道:“他爲了修的法術,在山裏尋巫師,被迫浪跡了大半個草原,一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在惠微愣的時候,他搖着頭嘆了一口氣道:“要是隨便應付幾句就算道歉,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仇怨。”
山葵:“他失去女人就算了,你還讓他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惠說出的話裏有一絲顫抖道:“你一直陪着他?”
“我陪他撐過黑暗的歲月,他自會給我一片盛世。”說完,山葵哼了幾聲,眼底再無情感道:“如今便是我們黑巫師的時代,你們白巫師遲早都要死。”
惠堆滿了褶皺的臉上像是疊起的一道又一道的山丘,她在看他沒有大大出手仍存有一絲念想,“我們的人都死了不計其數,我身爲一族長老,可以以死終結巫師們的恩怨吧?”
山葵別過頭輕哼了一聲,隨便動了動手指,對面的人已經死活不得。
他眼中的仇恨已經不明覺厲,“絕不可能,我只想讓他死後能長眠。”
惠又被他幾個招式給撂倒了地上,她本就年過半百身子骨已經不如當年了,一吐血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
惠勉強說了一句道:“但如今兩族都和好如初了,我們也有機會吧。”
袁小迪扶住她道:“老太太,他不聽勸,你也甩幾招給他啊,打一頓就聽話了。”
山葵一見他的衣着眉頭一皺,沉吟不語,卻在朝天空喊話的時候,道:“在收拾你們之前,我要先會會這個老頭。”說完,他接連叫了很多聲‘謝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