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帝交代完以後,便和兩人一起回到麗水灣。
“齊媽外患現在沒什麼大礙,就是精神方面受刺激過大,現在有些恍惚,總是走神,這隻能靜養……”
牛賁將醫生囑咐的原話都說了出來。
“待會,我會爲齊媽行鍼,希望能有點效果。”葉天帝沉聲道。
聽葉天帝欲要行鍼,胡彰和牛賁皆是驚愕道:“神君,您身體……”
“子欲養而親不待,還有很多事情比我這幅軀殼更重要。”葉天帝哀聲道,“況且以氣御針,不會對我舊疾有什麼影響。”
說到這裏,胡彰和牛賁也不好再勸。
他們知道,自己的神君如今有些東西,看的比命還要重要。
唯有胡彰補充了一句:“大夏千秋大業,還等神君去操辦。”
葉天帝頓了一下,道:“我知道。”
說罷,他才走進家門。
屋裏齊英眼眶紅紅的,而葉懷則是倚在一個老婦人的懷裏,睜着大大的眼睛,撲閃着童真。
這老婦人,正是齊媽。
比起月前在葉氏初見……齊媽的身形板正不少,還喫胖了一點,就是臉上總是愁眉不展,神情萎靡……
葉天帝知道,這種萎靡,不是外在的原因,而是內心受到創傷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奶奶!”葉懷不時在齊媽懷裏蹭着。
而聽到葉懷叫奶孃,齊媽的眼中才會出現一絲明亮,伸手在小囡囡頭上摸摸。
只是這明亮轉瞬即逝。
葉天帝等人進門,她也沒有察覺。
齊英看向葉天帝,擦了擦眼角:“媽,可能認不出你了。”
一句話,葉天帝錯愕不已。
他走到齊媽面前,蹲了下來:“齊媽,還認得我嗎?我是天兒……”
齊媽本就暗淡的神采毫無反應。
葉天帝又試探了幾次,齊媽依舊坐在那裏,沒有半點精神。
齊媽只會偶爾衝着葉懷笑一笑。
“那邊醫護說,齊媽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受創過大,應激反應導致了現在神情恍惚,若是再發展下去,何有可能會得阿爾茨海默病。”牛賁黯然道。
“我奶孃不過五十來歲,得什麼阿爾茲海默症。”葉天帝呵斥一聲,將奶孃抱了起來。
“我用會金針刺激齊媽的穴道,以氣運血,逼精氣遊走全身竅穴,以精氣來守神,達到形神合一、精神合一、神氣合一、動靜合一!”葉天帝沉聲道。
一旁的齊英不知其意,想要開口。
卻被胡彰輕輕制止。
“神君,自有他法,您無需憂心,有神君的古靈神針在,齊媽很快便會恢復精氣神。”胡彰說完,便隨着神君一起進了屋。
屋裏,胡彰和牛賁都心繫神君。
而葉天帝已然取針,爲純金而制的金針,幾乎細不可察,只見葉天帝手指微動,便有金芒乍現,伴隨着一陣陣的破空聲。
一時間,葉天帝身前嗡鳴聲不斷,那金針似飛燕,又似靈蛇,上下翻騰,好不繚亂。
而這些金針軌跡,都在葉天帝指掌當中。
“古靈神針!”
胡彰和牛賁再一次見到這神乎其神的技法,還是免不了震驚。
古靈神針!
粗守形而上守神,神形合一乃存針。
金針如蜂雀,實獨尊氣血陰陽。
這門技法在數百年前已經失傳,如今能記起名字的人,都寥寥無幾。
古靈神針,最後一式,名爲“道通神!”乃是號稱可奪生死三魂的神靈之技!
胡彰和牛賁都明白,神君既然使出這等神技,齊媽自然是會無恙了。
只是……
“齊媽,往後的日子,每隔七天,我都會給你施針,直到你精氣守而化神,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忍耐一下。”葉天帝輕聲道。
“疾!”
葉天帝一聲之下,金針頓時散開,在空中微微一頓。
隨着葉天帝雙指探出。
“噗噗噗噗!”
金針皆是刺入了齊媽的竅穴之上,尾端還在輕輕發顫。
“以氣蘊神!”
葉天帝凝神,將體內龐大氣海中的炁都緩緩順着金針的軌跡,導入齊媽體內。
上下交徵,八脈得以交會,陰陽相引,得以守臺明心。
這神技……需要極大的專注力和強大的氣力支撐。
饒是葉天帝,在強忍着體內暗疾的情況下,也無法得心應手的使用這神靈之技法。
很快,他的額頭便滲出了汗滴。
“神君……萬不可勉強!”
胡彰心中暗道。
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金針隨着葉天帝盡數收回,其針身已經失去了光澤,暗淡不已的很。
葉天帝將那金針如數收起,需孕養七日,方能再次使用。
而經受葉天帝氣海洗劑的齊媽,則是已經昏沉許久。
漸漸的睡了過去。
“好了,你們先帶着齊媽出去休息。”葉天帝淡淡道。
胡彰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牛賁將齊媽扶了出去。
等二人離開。
葉天帝口中腥甜,竟是吐出了一口污血。
他慌忙的擦拭掉,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自嘲道:“四境境主的聯手一擊,使我的心脈受創,一旦催動體內炁海,便受到錐心蝕骨之痛,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好過。”
這種痛,連古靈神針都無法徹底治癒。
“呼!”
葉天帝吐出一股濁氣,緩慢調理身體氣海。
此時的林氏……
空曠的屋子裏,只有林達山和林曲璐,顯得冷清而空虛。
林達山眼中垂淚。
林曲璐也是咬着下脣,後悔不已:“若是我能攔住他……只要我攔住他……”
雖說林風是個不爭氣的傢伙,可怎麼說,都是他的大哥,一奶同胞,林曲璐此刻心情難過到了極點。
“如今你大哥屍骨未寒,你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林達山道,“你去宋家吧,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留在那裏!受再大的屈辱,你都要忍着,宋元青是喜歡你的,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不!爸,我們林氏已經走投無路了!葉天帝不死,我們就要一直活在惶恐之中,他就是要玩弄我們,我要是去了宋家,那你呢?我們一家人分崩離析,死傷殆盡,不就正如了他所願了嗎!”林曲璐的雙眼通紅。
她再無高貴名媛的形象,此刻看上去宛若是一個想要復仇的女巫。
“我們林氏已經……”林達山正準備放棄,卻聽到門外傳來幾聲輕響。
似有什麼刀刃劃過的聲音。
“撲通撲通!”
隨着兩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鍾林推開門,閃着那綠瑩瑩的眼睛,緩緩走了進來。
他的手上提着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正是血侯門的人。
“鍾林!”林達山猛的的站了起來,將林曲璐護在身後,“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桀桀,林達山,我知道林小姐一直在中京。”鍾林乾啞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刺耳。
“林小姐身上的血肉,有一股不尋常的味道,我自然能夠找到。”鍾林將那兩具屍體丟在地上。
這兩人面目全非,眼球全都破碎。
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來自這兩具屍體,也來自鍾林。
鍾林坐在椅子上,突兀的喉間一緊。
竟是大口的喘息起來。
眼睛瞪得老大,吸氣的時候,胸口鼓的像是個風箱。
而他的背後,有數道猙獰可怖的傷口,有的已經結了痂,有的還在往外滲着血。
更可怖的是。
他的兩隻手,左手少了一半。
右手五根手指,也缺了兩根。
“你受了重傷?!”林達山見鍾林如此這般,忍不住出聲問道。
“對不住了,林老闆,我想……我……可能需要提前拿回我的佣金。”鍾林平復了一下心情,將手裏的鉤刃丟到了林達山面前。
“你怎麼會這樣?”林達山看着鍾林。
“我……被血侯門下了必殺令?!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還有一件事沒辦,所以我纔來這裏找……找……我的僱主!”鍾林說話已經越來越艱難,喉嚨好像也受了不小的傷。
“葉天帝,我要取了他的性命……才……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