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影，從木屋之中走出，很快便是暴露在這漫天的暴雨之中。
暴雨的沖刷之下，兩人的衣服瞬間便是溼透。
然而，身上的殺氣，在這一瞬間便是緩緩的蔓延在身體之外。
距離他們皮膚一寸的地方，彷彿是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屏障，雨點打在那屏障之上，卻是無法繼續落在他們的衣服之上。
瞬間。
眼前便是出現了奇怪的一幕。
明明是大雨如注。
然而，在他們身上，卻有霧氣緩緩的升騰。
氣場雖然只有一寸。
瞬間便是震撼了扶龍衛和黑羽衛，他們臉色全部都是微微一變，心頭不由自主的便是微微擔心。
無論是神君還是百里先生，兩人都是頂尖高手。
從氣息方面來看，似乎是旗鼓相當。
然而高手過招，有時候會打的昏天暗地。
有的時候，某一方稍有不慎，馬上就會死在對方的手中。
實力越強，決鬥就兇險。
最讓人擔心的卻是，這樣的高手動手之時，就算是想要留有分寸，卻也是難以辦到。
兩人，必死其一！
扶龍衛和黑羽衛，雖然早已經意識到這真的是一場生死決鬥。
但是內心之中卻還是盼望着奇蹟出現，希望神君能夠找到以一個合適的方法，在不出現傷亡的情況下化解這場決鬥。
卻沒有想到。
這場戰鬥如期而至。
而且，已無更改的可能。
瞬間，他們便是表情凝重。
對面的小童，身穿着和自己身材不符的雨衣，那身體在暴雨之中微微的顫抖。
似乎有一股冰冷之意，瞬間便是爬滿了他的全身。
“百里先生，請吧？”
兩人在山道前停下腳步，葉天帝禮貌地伸出了一隻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百里星河微微一笑，禮貌的點頭回應，接着便是踏上那條小小山道，衝着頂峯的方向而去。
葉天帝隨後跟上。
兩人的背影，在雨霧之中逐漸顯得迷離。
彷彿，和周圍的松林融爲了一體，如同匯入到濃墨之中一般。
“他們……真的要決鬥……”
小童輕輕咬住嘴脣，滿臉的雨水之中，已經無法分辨他眼角的溼潤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然而那目光之中的悲傷和擔心，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蓋。
聞言。
扶龍衛和黑羽衛，一時之間並無人迴應，仔細咀嚼着這些話之中的滋味。
他們何嘗不是像這小童一般，心中充滿幻想，來到這天華山之後，葉天帝和百里星河一笑泯恩仇，不必做着無謂的生死決鬥。
可是，結果卻是無法如願。
雨聲之中，久久無人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嘆息從牛賁的口中傳出，他緩緩上前一步，臉色嚴肅的俯視着小童。
看到他目光之中的犀利，小童不由揚起了臉龐。
“你是奇門中人，雖然你現在還小，依舊是奇門中人。”
“你們奇門中人一直篤信天命。或許，這就是天命！他們兩個，無論是誰死在這天華山，都是天命所示。”
“要是你不服氣的話，當神君從山上走下的那一刻，你便有了復仇的資格。神君會一直等着你的！”
然而聽到最後一句話，小童那看似受到驚嚇的臉龐之上，忽然之間便是浮現出了一絲怒意，倔強的揚起臉龐。
“你又怎麼確定走下來的一定是神君？”
“不爲什麼不會是我師傅？”
“我師傅的實力也是很強的！神君雖然很強，但是他並不懂得奇門的攻擊手段。出其不意之下，我師傅的勝算會高上很多！”
“我看，能夠走下來的，只會是我師傅！”
說完，小童便是緊咬牙關，一臉怒意的看着牛賁。
雙眸之中滿是不服氣的光芒。
“好啊！看來你時分的不服氣！”
“那我們兩個就來打一個賭！若是走下來的是神君，我就在你頭上狠狠地打一掌！如何？”
牛賁不怒反笑，挑了挑眉頭，便是挑釁的說道。
“好！我就和你賭了！”
“你是軍中的小戰神又能如何？今日，我作爲奇門中人，當然不會退縮！要是從上面走下來的是我師傅，我就狠狠的在你腿上踢上一腳！”
小童咬了咬牙，雙眸之中鬥意更甚，大聲叫道。
“好！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就擊掌爲師，定下這個賭約！”
牛賁冷冷一笑，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雙眸之中滿是鄙夷目光。
“有何好怕的？我們奇門中人可不是孬種！”
小童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早已經不再顫抖。
擔心和恐懼，在這一刻化成了無盡的鬥志。
啪的一聲。
一個稚嫩無比的手掌，和一個粗大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一起。
轟隆一聲。
一道閃電在天際劃過，照射在兩人的臉上。
這一刻，兩人看起來竟像是把對方當成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敵人。
隨後，牛賁轉過身去，將扶龍衛和黑羽衛走全。
在轉身的一剎那，那帶着鄙夷的笑意竟然是變得溫和。
站回原先的位置。
“你和他做出這樣的約定，無非是想要激發他的鬥志。就算百里星河死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會一蹶不振。”
“不過，他終究是奇門中人。若是百里先生真的死在神君的手中，總有一天，他會出現在神君面前，爲自己的師傅報仇。”
“我不知道你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
胡彰苦笑一聲，緩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
牛賁也是一聲苦笑，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方纔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對是錯。
但是。
心中卻是明白，無論以後是對是錯。
這一刻，一點都沒有錯。
暴雨之中，天色愈發顯得昏暗。
兩人登頂。
相對而站。
雖是暴雨肆虐，天地之間，恍若是化成了萬千瀑布，無數雨水傾瀉而下。
天華山的每一個高處，都有水流流過。
雨水與雲霧交織之處，彷彿是茫茫海洋，一眼望不到邊。
偌大的天華山，在這一刻彷彿是化成了一葉孤舟，在這汪洋大海之中，孤零零的。
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