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大人,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去大帳內慢慢說吧!”
說着,率先起身,領着葉天帝向營地的中央方位走去。
營地的中央位置,有一頂兩丈方圓的營帳矗立。
葉天帝隨着花老三進入營帳,神情不由一怔。
這營帳內的佈置雖然簡陋無比,可是有關自己常用的各類物品卻是一應俱全。
他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向花老三,道:
“這都是你們搬來的?這可都是我常用的物件,你們就這麼確信我會安全回來?”
花老三嬉笑之間,撓頭道:
“我們對千戶大人自然是有一萬分的信心了,相信千戶大人遲早會迴歸我們十五營的。”
聽着花老三嘻嘻哈哈的言語,葉天帝心頭也不免涌上一絲怪異的感情。
他知道,在自己飄離的這段時間,手下的這幫兄弟,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
“現在已經到營帳了,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裏?爲什麼全軍上下會如此警惕戒備?”
花老三聽到葉天帝的詢問,長長嘆了一口氣,良久之後,這才緩緩說道:
“老皇帝駕崩,大皇子已然繼位了。”
短短一句話,便讓葉天帝神情大變。
身爲黑水軍的千戶長,左都統麾下第一愛將,葉天帝對於黑水軍在皇室鬥爭中的立場自然心知肚明。
他馬上開口追問道:
“那九皇子呢?”
花老三撇了撇嘴,語氣有些不屑,道:
“他啊,早就夾着尾巴逃回封地去嘍,人家畢竟是皇子嘛,天塌下來也砸不到人家的頭上吧!”
能聽出來,花老三心中對於九皇子頗有些怨氣。
葉天帝不用多想,便已明白了這小子的腦回路。
在花老三看來,自己等一衆人等,都站在你九皇子的屁股後面爲你站臺搖旗,你小子最後反而來了個偷偷開溜,將一衆大夥出賣,這簡直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
不過他並沒有對花老三的話語提出什麼勸誡,畢竟以花老三這刺頭的直爽性子,和他講九皇子的韜光養晦策略,無異於對牛彈琴。
“好了,先不說九皇子的事情,現在我們黑水軍佔領此地,是不是說明大皇子已經開始對我們動手了?”
花老三點了點頭,道:
“要說動手,還有點早,畢竟我們黑水軍也不是泥巴捏的,不過高層商議之後,覺得這秋後算賬的事情,遲早會降臨,所以未雨綢繆,提前佔領了這片礦場,以免上頭報復的時候手忙腳亂,毫無招架之力。”
葉天帝聞言不由點了點頭,花老三這番分析倒也透徹。
“如此說來,現在的局勢還並未開朗?上頭對於我們黑水軍的態度還沒有明晰是嗎?”
花老三卻搖了搖頭,道:
“整治已是必然了,前不久,左統領大人已經被宣召入宮述職了,我聽上頭有些傳開的流言分析,說左統領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左統領一旦倒臺,之後可不就輪到我們黑水軍了?”
“什麼?左統領進宮述職了?”
葉天帝臉色大變,驚訝出聲。
“他怎麼能這麼糊塗,明知是套,還要上趕着去鑽?”
葉天帝氣惱之下,破口大罵了起來。
花老三,小六子等人站在一旁,不由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千戶大人果然威武不凡吶,竟然連左都統大人都敢破口大罵,這份氣度,這份膽量,不愧是我等的首領。
片刻之後,等到葉天帝這裏情緒稍穩,小六子這才悄默默的鑽了出來,小聲道:
“千戶大人,這件事也怪不得左統領,畢竟我們是朝廷的軍隊,朝廷宣召,也沒有不去的道理不是?”
營帳內,氣氛出奇的壓抑。
良久之後,葉天帝率先開口。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將左都統大人營救回來。”
對於左都統,葉天帝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此時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命喪宮鬥。
一旁的花老三有些泄氣,道:
葉天帝此時冷冷一笑,悠悠道:
“不是還有一句話,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
花老三聞言,初始尚且一呆,隨即卻忍不住拍腿大叫了起來。
“哎呀呀,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呢,左都統大人他隨便尋個理由,不去述職不就行了嘛。”
“只是現在左都統怕是已經要進宮了,就算是想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也不行了。”
葉天帝卻不以爲然,轉身向小六子等一干親信吩咐道:
“你們馬上前去叫黑水軍各大將領來我營帳集合,就說是我邀請他們前來商議營救左都統事宜。”
“是,謹遵千戶大人將令!”
衆人一陣齊呼,身形閃動間,便已消失在營帳之內。
黑水軍帥帳內,人頭涌動,黑壓壓的一片。
喧鬧的營帳中央,一衆黑水軍高層正圍在一張圓木桌前,密切交談。
“看樣子左都統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半響之後,一個耳大頭圓的壯漢惡狠狠的啐了一口濃痰,罵罵咧咧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媽的,這左都統還沒有入宮,朝廷方面就已經開始調動軍隊,防範起我們來了,這他孃的是人乾的事嘛!”
圍聚在一起的人羣,此時也逐漸散開,人人的臉上,都乖着一絲深深的憂怯之色。
他們的心中很明白,黑水軍已經成了大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左都統可能是第一個挨刀的人,可是卻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挨刀的人。
身爲黑水軍的高層,他們在座的每一個人,最終都難免能逃過這次厄運。
“照目前這個趨勢來看,留給我們選擇的機會已然不多了,我們是時候該認真考慮考慮退路的問題了!”
一個面容枯瘦,頭帶綸巾,留着兩撇山羊小須的中年男子莫名的建議了一句。
那之前開口辱罵的圓頭壯漢頓時有些不忿,兇狠狠的說道:
“考慮退路,還能怎麼考慮退路,能做的你們不都已經做過了嗎?現在礦場也佔了,大將也派了,全軍也都已經高度戒備了,還能做什麼?你說來我聽聽?”
營帳內的氣氛,突然顯得有些壓抑,空前的寧靜中,也不知誰輕飄飄的冒出一句:“再要做事,那隻能是背叛王朝了吧?”
“呼、呼!”
一陣粗重的呼吸聲,如同鼓風機般,嘩啦啦的響徹整個營帳。
這句話,要是放在以前冒出,只怕外面的刀斧手早已衝入了帳內。
黑水軍,固然是半自主的軍隊,可是他們對大景帝國的忠誠,卻是響徹帝國。
這種話,本不該出現在黑水軍駐紮的營地之內。
可是現在,整個營帳內,卻久久不見有人出口呵斥那開口之人。
“咳咳!好了,我們是大景帝國的軍隊,以後這種話語,決不可再次提及。”
山羊鬍子輕輕咳嗽了兩聲,總算是將這令人尷尬的話題轉移開來。
“只是剛纔那聲音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帝國的軍隊已經有了動作,我們接下來的日子,勢必是腹背受敵,這種局面,我們要想辦法解決纔是啊。”
“不然到時被別人前後包抄之下,我們的末日可就真的不遠了!”
圓頭壯漢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暴怒扭曲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冷峻堅定了幾分。
“老楊,你素來以謀慮見長,那依你的意思,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山羊鬍子老楊的身上。
老楊再次輕咳兩聲,慢悠悠的說道:
“當下之際,我們應該同西番議和停戰。”
“議和停戰?”圓頭壯漢眉頭一皺,滿臉的不可思議。
“老楊,你在開玩笑嗎?我們和西番鬥了幾十年了,雙方死亡人丁,磊在一起怕是也有山高了吧,何況我們還剛剛搶佔了人家的礦場,在這種時候,他們會和我們議和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