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燈火,搖曳不定。
每個人臉上的神色,也隨着燈火的照射,變幻莫測。
“左都統”無法看清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可是他卻能想到,此刻這些的心中,對自己一定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他突然將目光落向了葉天帝,聲音尖銳的如同夜梟般刺耳。
“小子,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葉天帝搖了搖頭,道:
“不,這一切不是陰謀,只是一個圈套罷了,你今夜若是不來,一切都不會有事。”
“左都統”此刻早已不再僞裝,他面色扭曲,眼神兇狠,哪裏還有左都統曾經的豪邁正直。
“在宴會上,從你主動接近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在爲現在佈局了?”
葉天帝這次並沒有否定。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他那次的出現,本就是爲了激起對方對自己的必殺之心。
“哈哈哈,可是就算是到了此刻,你們又能如何?這具身體,確確實實是你們左都統的,你們真的敢對他下死手?”
“要知道,他可是爲了你們,爲了你們所有人,纔會落的被我說掌控的地步,要是此刻在慘死在你等手中,嘿嘿,黑水軍重情重義的傳言,豈非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衆人聞言,臉色皆是一變。
“左都統”彷彿突然抓住了衆人的軟肋,再次猖狂了起來。
“如果你們不像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現在最好放本座離開。”
一衆黑水軍高層,聞言皆是微微倒退一步。
他們此刻,確實難以對眼前的“左都統”下手。
哪怕他們深知,此刻的“左都統”,不過是一個披着“左都統”皮囊的冒牌貨,他們依舊無法動手。
刑天都此時開口了,他的語氣沉重而無奈。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他此刻的身份,就放他走吧,想來這黑水軍內,已經再無他容身之地了!”
其他衆人,紛紛點頭,顯然是同意了刑天都德意見。
只有葉天帝,此刻毫不所動。
在衆人後退一步時,他卻是踏前一步。
當衆人無奈讓路之際,他卻已經率先一步,攔在了“左都統”身前。
“不能放他走!他若離開,以他在黑水軍中的影響力,一旦四處散伯謠言,我黑水軍必然要承受分裂之痛!”
葉天帝的話語,說的斬釘截鐵,毫不退讓。
“左都統”眼神微微一亂,身子更是忍不住凌空一顫。
以他的修爲,想要強行從葉天帝的阻擋下離開,並無太大的困難。
可是此刻,四周都是強敵,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他貿然動手,勢必要引起周圍其他人的反噬。
所以他只能故作鎮定,冷冷的對着眼前葉天帝道:
“葉天,別忘了,你此刻面對的人,可是當初將你引入黑水軍的恩人,若沒有他,你此刻也不過是宗門落選的流浪狗罷了!你此刻蠱惑衆人對付我,難道就不覺得有點絕情絕義了嗎?”
這番激將之法,若是落在其他人的頭上,勢必是百口難辨。
可是此刻落在葉天帝的身上,卻宛如笑話。
葉天帝的回答很簡短,很乾脆。
“左都統引我參軍,是對我的能力的信任,此刻,我不過是在做一個軍人該做之事!”
大帳內,瞬間鴉雀無聲。
“左都統”自然不明白葉天帝話語中的含義,他也無法理解葉天帝言語中的邏輯。
他只是自顧自的冷笑嘲弄道:
“說來說去,你不過是在爲自己的不念舊情在找尋理由罷了。”
說罷,他扭頭看向周圍的其他黑水軍高層,嘿嘿笑道:
“各位,此刻你們黑水軍內,竟然出現了這等絕情絕義之輩,你們說該怎麼辦?”
在“左都統”想來,衆人此刻必然要對眼前的葉天帝怒吼相斥。
可是詭異的是,衆人的眼中,竟不知何時,都早已隱含熱淚。
“你、你們都怎麼了?”
“左都統”終於察覺到,周圍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他驚恐的尖叫,可是回答他的,卻只有衆人逐漸堅毅的目光。
刑天都緩緩跨上兩步,對着葉天帝,語氣誠懇道:
“葉天,謝謝你。”
其他衆人,雖然並沒有開口說話,可是他們的身形,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向前跨來。
“瘋了,你們都已經瘋了!”
“左都統”無法明白,爲什麼葉天帝的一番話,會讓一衆人的態度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所以他只能嘶吼,只能以瘋言瘋語來對衆人進行全方位攻擊。
刑天都此刻冷冷說道:
“覺悟,什麼狗屁覺悟,你們不就是怕我的離開,會對你們的安危造成威脅嗎?你們都是一羣小人,一羣膽小的鼠輩。”
刑天都此刻並沒有多說廢話,隨着他一個眼神落下,四周衆人,齊刷刷的瞬間出手。
無窮的巨力,瞬間籠罩在“左都統”的身側。
“真正的左都統,是寧可犧牲自身,也要去保全黑水軍,這是軍人的覺悟,容不得我們踐踏分毫。”
這是“左都統”被鎮壓前,最後聽到的一襲話語。
“左都統”倒在了衆人腳下,一動不動。
“看來,對方並沒有劇烈反抗,老左並沒有因爲我們的鎮壓,受到太大的傷害。”
老楊伏在地上,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左都統身體,開口說道。
葉天帝點了點頭,說道:
“這是自然,畢竟這禍心蠱製取極爲不易,控制左都統的那人,顯然也不想輕易的浪費左都統這樣一顆重要棋子。”
老楊點了點頭,緩緩起身道:
“嗯,葉天分析的不錯,不過不論如何,現在還是先早點把老左收押起來吧,同時事關老左的事情,現在對於衆軍士,還是適當隱瞞點好。”
衆人紛紛點頭,畢竟此時的黑水軍,已經經不起太大的波折。
眼看着刑天都將左都統全身以符纂封印,葉天帝頗有些失落。
“大帥,這禍心蠱,可有什麼解除的方法?”
對於葉天帝而言,左都統絕對是一個值得感謝的人。
因爲他,葉天帝才能在這大景帝國內,混的如魚得水。
對葉天帝來說,左都統是他亦師亦友的夥伴。
此刻,眼見他這樣一個堂堂男兒,竟然被人擺弄如傀儡,他心中的滋味,着實有些不太好受。
刑天都早已取出一了一張木棺,將左都統緩緩放了進去,聽到葉天帝的詢問,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辦法有倒是有,只是這難度,卻實在非常人所能承擔。”
葉天帝的眼中瞬間亮起了希望之光。
“什麼辦法?”
刑天都道:
“第一,將那種蠱之人殺死,這禍心蠱蟲和種蠱之人血脈相連,若是主身死,這次身自然隨之消亡。”
這個辦法,說起來不難,可是做起來,難道卻着實不小。
畢竟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那位左都統種下禍心蠱的人,顯然是大皇子身邊極爲信任的一員。
要殺死此人,勢必意味着黑水軍同整個朝廷作對。
這等難度之大,絕非葉天帝所能想象。
“第二,就是尋找一個化神圓滿修士,以無上神通,爲種蠱之人抽魂取魄。重塑肉身。”
······
這個難度,比起之前更是不知高出了多少。
畢竟放眼整個大景帝國,到底有沒有化神圓滿修士,都還兩說,這等存在的修士,早已超脫了世俗的牽絆,他們又如何能夠找尋得到?
兩個方法,葉天帝一時間內,一個也無法做到,不免有些悻悻然。
刑天都收起木棺後,並沒有夥同衆人離開,反而停在帳內,向葉天帝開口道:
“小子,你上次不是說,想要向本帥詢問一些有關元嬰的心得體悟嗎?此刻,正好其他衆人都在,就讓我們一道爲你說說看吧!”
“啊?”
葉天帝不由一愣。
畢竟這種機會,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他心中早已有數。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能夠找機會詢問兩三個元嬰期修士,已算是造化了,誰能想到,此時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同時爲他解惑?
而且還是全方位私人傳授?
葉天帝坐在中央,衆人圍坐在四方,儼然就是一副衆星捧月的場景。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很快,遠處的天際,便有道道亮光升起。
營帳內,一道道黑影,開始呼呼閃出。
眨眼的功夫,帳內便只有葉天帝一個人靜靜坐着。
葉天帝盤膝而坐,雙目微閉。
今天晚上的交流,對他來說,收益頗大。
此刻,他的腦海深處,有關帝血長生決下一層的功法脈絡,已經開始在腦海中緩緩生出。
葉天帝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難以醒轉。
直到臨近正午時分,十五營上空,突然烏雲密佈,狂風皺起。
無盡的威壓,瞬間降臨在這小小的十五營上空。
小六子等人,一時間紛紛如臨大敵,全神戒備。
而遠在中央主帥帳內的刑天都等人,卻是紛紛臉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