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軒回想起《道理》中的說法,玉虛宮不設常任掌教,門中有九大洞天,各洞天之主輪流擔當輪值掌教之職。
也就是說,這位蕭真人,很可能是玉虛宮某段時間的輪值掌教!
沈長軒下意識眨了下眼,開啓自己能夠看穿虛實的能力,再次朝蕭菱君看去。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視線中蕭菱君並無任何特殊之處,一如普普通通的凡人。
這卻讓沈長軒心中微震,玉虛宮第七洞天之主怎麼可能是個普普通通之輩?
定是此人用了什麼特殊的方式掩飾了氣息,讓自己看不透。
沈長軒如此猜想着,心潮涌動。
玉虛仙境,貴爲大乾王朝數一數二的修真門派,果然名副其實。
此時蕭菱君似乎注意到他的試探,朝他瞥了眼,隨即又回過頭冷冷看着董驍。
沈長軒隨即看見董驍迎接蕭菱君入座,位置正好與他相鄰。
蕭菱君坐好之後,忽然朝沈長軒看來,問道:
“這位道友怎麼稱呼,來自哪座仙山聖境?”
沈長軒道:
“我叫沈長軒,平素閒雲野鶴,修爲不值一提。”
蕭菱君稍稍頷首,就不再理會之,轉而注視道場上的諸人。
顯然,身爲玉虛宮洞天之主的她,對沈長軒並不甚在意。
沈長軒對此倒也不放心上,他眼角餘光掃到了邊上端正佇立的饒思遠,瞧見此人不停打量蕭菱君,似乎若有所思。
沈長軒知道玉虛宮的嘉賓是饒思遠聯繫的,之前饒思遠自稱不知道玉虛宮是哪位仙長蒞臨,未必是真話,想來早就和蕭菱君認識了。
這場面就有趣了……沈長軒暗暗想着,注意到一個身影悄悄進入道場中。
此人姿容如畫、風姿綽約,雖然又換了副容顏,但沈長軒還是輕易認出她是顏淺。
沈長軒垂下眼瞼,拿起與會名單,看見其中登記的法師名字,注意到一個名字,“顏思思”。
這是顏淺的化名,或者說,顏淺這個名字本身也是個化名。
沈長軒淡淡一笑,聽到饒思遠朗聲說道:
“時間已到,請諸位法師依次坐好!”
道場內已根據此前登記的人員放置了足量的蒲團,衆人聞言便恭敬地坐好。
饒思遠又命令道場外的衙役維持秩序,將無關人等攔在外面,免得干擾水陸大會的正常進行。
此時陸續有遲到的人員抵達,卻被攔在道場之外,只能在道場之外和好事的百姓一起圍觀,哀嘆自己錯失機緣。
饒思遠隨後看向董驍,說道:
“有請夜行人提轄董大人致辭!”
董驍便站了起來,目光從場中諸人身上掃過,然後突然出手向前一抓,一把朴刀便出現在他掌心。
道場中諸人,大部分不是修爲低淺就是壓根沒有修爲,見狀紛紛瞪大眼。
董驍便微露笑意,道:
“今日請各位法師爲我大乾王朝祈福。大會中於我大乾王朝有功德者,朝廷將賜予功名,乃至立廟塑像,享配一方香火!”
他此話一出,在場之人便有些躁動,享配香火畢竟玄乎,衆人倒不怎麼感興趣,但這朝廷功名卻是不少人渴求的,聞言自然心動。
而另有些知道內情的人明白,朝廷中有數個公門組織,這所謂的朝廷功名不是簡單的官職,而是指收入公門組織中,得到系統性的指點!
場下人的反應被董驍收入眼中,他滿意地一笑,隨即說了一大堆話,無非是大乾王朝秉持正義滅掉前朝暴政的故事,順便還提了嘴絕地天通,聽得一干人員一愣一愣。
待他說完,董驍又請蕭菱君講話,蕭菱君冷笑兩聲,只說了九個字:
“大道雖難,我輩爭之!”
在場修行人士對此頗有感觸,聞言內心感慨不已。
渾水摸魚並無修爲之輩則驚豔於蕭菱君的美貌和脫俗氣質,亦連連點頭。
所以等饒思遠讓沈長軒發言的時候,大部分人員還在回味蕭菱君所說的話,有意無意地忽視沈長軒的存在。
而沈長軒則瞥了眼饒思遠,心中暗暗吐槽。
沒說自己還要講話啊!
好在剛纔他已有意料,提前想好說什麼了。
反正,看在場諸位法師的模樣,估計自己說什麼都不會在意。
他便輕咳一聲,道:
“大道唯我!”
話落,他已準備好坐下,誰知天空竟然平白無故落下一道雷,天地瞬間變得大亮,幾乎不可視物。
沈長軒瞳孔微張,看清一切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啓動,然後發現此間天地氣機都發生了變化。
不會吧……他瞠目結舌,待驚雷發出的灼目光芒消失,趕緊收束神情,讓自己表現得好像這一切都成竹在胸一般。
這時他發現目光所及之處,不論是道場中的法師,還是場外的圍觀百姓,亦或是在臺上的董驍及饒思遠,都齊齊地看向自己。
沈長軒臉上的肌肉差點沒抽動,他穩住心神,突然注意到一道向自己投來的目光,於是側首看去,正好與蕭菱君四目相對。
此時此刻,這位玉虛仙境第七洞天之主,臉上同樣浮現出掩飾不住的驚詫,待看見沈長軒朝自己望來,纔回過神來,重歸剛纔那般冷冰冰的模樣。
沈長軒心中百般念頭冒出,少頃之後,方對饒思遠說道:
“我的話說完了,饒知府。”
說完便坐下,仿若剛纔的事情並未發生一般。
饒思遠畢竟是經歷大風大浪的人,此刻展露笑容,說道:
“仙長修爲出神入化,我輩真開了眼!”
隨即掃了眼道場中議論紛紛的衆人,道:
“肅靜!下面請各位法師爲我大乾王朝祈福!”
衆人聽聞他的話,當即不再討論,各自或合十,或掐訣,開始爲大乾王朝祈福。
他們中不少人是渾水摸魚之輩,根本毫無修爲,此時低頭頌經,有的唸的是傳世的佛經道經,有的乾脆上下脣噏合,唸的內容連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
不過也有人確實有修爲在身,唸的祈福之辭是精心準備的,蘊含真訣真意,或者天地願力,誦唸之時,聲聲洪亮震耳,自己則突出一個寶相莊嚴。
沈長軒看着道場中的諸人,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在場諸位既然能自己根據自己修煉的真訣寫頌詞,發揮真訣的能力,那就等同於自創了一種特殊的法門。
他沈長軒也可以用類似的方法,自己設計法門。
他如此想着,忽然注意到蕭菱君在凝視自己,於是側首看了過去,向對方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