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的車禍,不正常的現場,不正常勘察痕跡,不正常的槍擊殘留和彈殼
這不是正常的車禍,而是謀殺
趕到的救援小組很快就明確了這一點。
在確認沒有人生還之後,車禍現場被保護起來,醫護人員撤退,一通緊急通告傳達到嶺西省復州市公安局。
晚上八點,嗚嗚的警笛聲由遠至近,許多被堵在封鎖線外的私家車一見這陣勢,就明白今晚是不可能通過了。
就在封鎖線外搭起一頂頂帳篷,點燈的點燈,做飯的做飯,呼朋引伴、議論紛紛,對着不遠處的峽谷指指點點,顯然是將這一起突發事件當成了不錯的談資。
還有不知誰家的孩童,奔跑追逐在一輛輛車身的縫隙之間,打鬧、嬉戲、捉迷藏、做遊戲,這些孩子不明白爲什麼要留在這,也不明白大人們議論的是什麼,更不明白爲什麼來了那麼多的警察叔叔,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爲這樣的夜晚而興奮。
“三名死者的身份都確認了,是南天傳媒集團的一個節目組,四天前進入保護區取景,就在前天,他們失去了聯絡,應該偏離了安全的區域和路線,進入到了還沒探明的原始地帶,很多這樣的地方都是沒有信號的”
“他們沒有嚮導”
“沒有”
“艹,這些記者就是不知死活,他們以爲這是什麼地方這裏有五萬平方公里的原始生態叢林,還有三條篩子似的國境線,偷獵的、走私的、甚至販毒的”
“吳隊,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復州市公安局刑警中隊的中隊長,四十多歲的王亞平叼着一根菸,看着在周圍忙忙碌碌的同事們,沉吟了片刻:“現場取證結束後,把屍體拉回去,取得家屬同意後再解剖。”
“如果涉及到境外的犯罪分子,估計也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王亞平聞言冷冷一笑:“糊塗你看看這裏是地方距離最近的國境線100多公里,距離復州市只有50公里,如果是境外的犯罪集團,是什麼讓他們不顧一切,冒着這麼大風險來追殺這三個記者好好想想。”
“隊長,難道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王亞平不置可否。
“如果是這樣,說不定能抓到一條大魚。”
就在這時,一寸寸搜索現場的同事,有了新的發現。
“隊長,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送到王亞平身前的一塊灰黑色、半透明物質,指甲蓋大小,不規則的菱形,被一個證物鉗輕輕捏着,迎着周圍的燈光,反射一股神祕的幽暗金屬光澤。
有點像琥珀。
王亞平以爲是什麼樹脂的凝結物,沒怎麼在意,突然,就在東西內部,有一道很明顯的電紋,一閃
咦
就在他準備仔細瞅瞅的時候。
“隊長,這東西到處都是。”
“什麼”
“這邊也有。”
“這裏也有發現。”
很快,幾十塊大小不一、形體不同的“琥珀”,送了過來。
看了良久,再沒有發現什麼電紋的閃光。
難道是眼花了
王亞平搖了搖頭,“收起來,拿回去化驗一下。”
沒人把這東西當會事,這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
當現場周圍被清理完畢,勘察和取證人員來到損毀的越野車周圍,更加小心和詳細的工作開始了。
車廂內,蘇成一動不動,就像一具真正的屍體。
此時他正暗自苦笑着,對現在的情勢毫無辦法。
要不然怎麼辦
大變活人的跳出去,對人說自己還活着,沒死
拜託,屍斑都出現了,身體都僵了,冰冷的,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由於缺乏活體組織,這具驅殼的創傷都還沒有完全修復,小幅度的活動沒問題,但要想爬上峽谷逃走
就算是逃離現場又怎麼樣,他怎麼跟人解釋這一切,難道要放棄身份,在深山老林當個野人
噢,差點忘了,他現在連野人也當不了,充其量也就是個躲在一具日益腐朽的屍體中的“幽靈”
如果沒有人的活體組織補充的話。
怎麼辦,怎麼辦
活體組織,新鮮的血肉
難道真的要去“喫人”
蘇成努力過,可是不行,他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連前面的兩具屍體他都下不去手,何況對活人下嘴
“隊長,這具屍體移動過”
“什麼”
一個鑑證人員探身進入車廂,帶着白手套的手碰了碰蘇成,“奇怪”,然後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脈搏。
“怎麼回事,有什麼新發現”王亞平來到旁邊。
鑑證人員沒說話,帶着口罩臉幾乎貼到蘇成身上了,另一隻手上的燈光照射到他臉上的時候,蘇成立刻感到一股灼熱的刺痛。
無奈之下,他只能收回觀察外界的觸角,完全縮進這具驅殼內部,將自己全部封閉起來,任由外面的警察小心翼翼的折騰自己。
兩個小時後,三具屍體都被清理出來,蘇成被放到擔架上,蓋上了一層白布,被人擡着,與另外兩具屍體一起,搬上了峽谷。
“囡囡,別看”一個少婦在封鎖線外捂住一個小女孩的眼睛,同情的看了眼搬上來的三幅擔架,“乖,跟媽媽回去。”
就在這對母女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七八歲的野小子跳了過來,舉起右手,笑着對少婦說道:“薛阿姨,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一個半透明、琥珀狀的灰色石頭躺在野小子的掌心,野小子獻寶似的繼續說道:“這裏面有閃電,阿姨你看,你看。”
什麼鬼東西
少婦嫌棄的了看了眼髒兮兮的野小子,敷衍幾句,拉着自己小公主離開了。
“真的有閃電耶”野小子舉着石頭迎着車燈的光,很清晰的,每隔十幾秒,就有一道電紋閃爍着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