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鐘很短暫,也很漫長。
這一刻鐘後,每個人都有了不同。
祝禱以畢,這一刻鐘的感應和體悟卻餘韻悠長,一時誰都無法起身,直到一個複雜難言的悲泣聲響起。
還是蘇成最先恢復,衆人恍恍惚惚的跟着站起身來。
莫言老淚縱橫,對蘇成泣道:“掌門師兄,確實是道君,確實是道君啊那一絲大道玄機不會有假我,我,我早就在私底下供奉過了,一直瞞着您不敢說。”
蘇成眼中的光芒一閃,卻並不回話。
吳悠卻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興奮,以致聲音有些顫抖,“四哥,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啊,您、我們,大道可期,長生有望,宗門大興,領民之福,盡在於此啊,四哥”
吳悠的聲調越往後越高,最後的四哥是用喊出來的。
“混叫什麼”
“是,是,掌門師兄。”
蘇成又看向賀蘭。
賀蘭只是垂着頭,道:“一切聽掌門師兄吩咐。”
蘇成露出一絲微笑,卻故意說道:“只是宗法大如天啊”
吳悠大急:“掌門師兄,誰家沒點隱祕難道那些大宗大家都沒一點違禁之事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別犯糊塗啊”
“那該如何保密”蘇成問。
“我們完全不必刻意,領民那邊就當做一種私底下的風俗,凡人愚昧,想要修行資質,祭祀道君不是順理成章至於宗門弟子也不明言,只能靠他們私底下去悟,不過,未雨綢繆,暗中還是要有所防範纔是”賀蘭冷靜的分析建議。
吳悠聞言急切的附和:“對,對,賀師姐說的對,不明言,不鼓勵,不宣揚,只在暗中防範我們這種小角色,那些大人物纔不會在意。”
莫言也道:“退一萬步,就是發現了又如何大不了躲進荒獸的地界掌門師兄,再危險也比不上大道有望,宗門大興啊”
“看來你們的決心甚堅”
三人點頭不已,殷勤之態、期盼之姿的樣子,着實有些滑稽。
“好”蘇成這才堅定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宗門遭此大難,根源何在還不是我等資質差、修爲低這次是邀天之幸,道君一種具現之身,居然現形在我等面前這機緣堪稱天賜,要是把握不住,定遭天譴”
“是極,是極”吳悠眉開眼笑。
“不過,躲進荒獸地界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我們倒是能躲,可領民呢沒有治下之民,宗門何談發展這機緣不僅要抓住,還要保密。剛剛賀師姐說的對,不明言、不提倡、不鼓勵,暗中監視,小心防範”
“我們聽掌門師兄的”莫言激動的抹了把眼淚。
“那就回去,大夥都冷靜冷靜,別讓人看出弊端。”
“掌門師兄稍等”吳悠奔到一個粗大的藤莖前,雙手合十祝禱了一番,掰下一根粗大的枝條,迴轉,喜不自禁的笑道:“回去做個神主牌位。”
莫言被提醒,也依壺畫瓢的照做,還給賀蘭和蘇成帶回來一根。
蘇成看着手裏的藤枝,不禁啞然失笑。
四人就此踏上了歸程,重新投入地下河道,在水中潛行許久,才讓發熱發燙的頭腦逐漸冷靜。
一路無話。
回到山頂,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太陽已經西斜,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記住,什麼也不要說,就當沒發生過此事。”蘇成慎重的交代。
“就算死
我也不吐露半句。”吳悠斬釘截鐵的發誓。
殷月華、林錦雲、石敢三人,人手一根魚竿,手裏還拎着一個魚簍,突然就從一片灌木叢中鑽了出來,殷月華還獻寶似的提着一條肥魚。
這魚全身金黃,只有尾巴是紅的,個頭不小,還在不斷的掙扎。
殷月華得意洋洋的提起肥魚,笑着嚷道:“掌門師兄,你瞧,我們正在比賽垂釣,最後我贏了,嘻嘻”
林錦雲在身後大爲不平,也叫道:“不公平,不公平,師姐你耍賴,用本命之物作弊,贏我們的靈石,羞不羞”
殷月華回頭做了個鬼臉:“嚇,林師弟怎麼這麼說,願賭服輸知不知道比賽之前又沒說不能用”
石敢面露不屑,憋着嘴說道:“哼,師姐太狡猾了,兩枚一階靈石還耍詐”
三個小的一露面就嚷嚷,一點都沒覺察到莫言等人的異樣。
蘇成被三人吵的頭疼,連忙道:“這兩顆靈石我出了,晚上我們喫魚,都不準再吵。”
三人這才相互瞪着眼睛停下爭吵,又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這時,賀蘭忽然衝着不遠處的林蔭喊:“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是我們衝撞了諸位仙師,恕罪,恕罪。”
一羣男女老少畏畏縮縮的從林蔭中走了出來,人手一個容器,四五個壯年男子還擡着一艘小船。
“賀師姐,別嚇他們,他們是來取聖水的。”殷月華擋在領民們面前,替他們分辨道。
蘇成的眼神閃了閃,先衝着殷月華三人呵斥道:“幾天不管,一個個就像個脫繮了的野馬,過幾天考察功課,要是發現有人鬆懈,看我怎麼罰你們”,然後纔對忐忑不安的領民們放緩臉色,“天色將晚,你們都小心些,去吧”
晚上,一頓全魚宴喫的滿室皆歡。
這魚很鮮嫩,像是有些靈氣,賀蘭特意留出了一份,送給躲在後院廂房的羋家女修。
回來時,臉上掛着是輕鬆和笑意,這可是第一次,顯然她那位羋師叔也很滿意。
飯後,衆弟子還意猶未盡,就開始說起了宗門當下最重要的兩件大事。
鬼母的養殖已經不用再多做什麼了,現在,“自然”形成環境比人工培育的環境還要好,以後只需要找好銷路,就算一項穩定的出產。
這無疑是個極大的好消息。
一連串的支出後,賀蘭哪裏的靈石已經所剩無幾了。
只是鬼母的養殖,全靠修士是不可能的,要挑選合適的領民,再加以整訓,讓他們來做這些細碎的事物。
火蟻也是一樣,需要一種能夠隔絕火毒和腐蝕的特製衣物,全身上下都包圓的那種
林林總總,千頭萬緒,可每個人都興致勃勃,對建設新家園,壯大宗門,飽含這極大的熱情。
正說的入巷
天地突然一靜,一切雜音都像是被憑空抹去,莫名的氣機扼住了每個人的心神
一個極其尖銳的鳴聲,無視空間、距離、阻擋,直接作用在每個人的元神,蘇成以下宛如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人人都大汗淋漓的從震懾中掙脫出來,大驚失色的對視一眼,同時飛奔到室外。
那是
遠處的天空紅豔豔的一片,轟隆隆的聲響,宛如無邊的潮水正從暗處洶涌而來,天地一片沸騰,衆人又是恐懼,又是不知所以。
還是賀蘭,首先想到了什麼,尖聲叫道:“大事不好,是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