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裴長老找到羋玥,單獨奏報此事。
羋玥皺眉凝思半晌,就找來殷月華,將裴長老這提議道出。
殷月華也
在心痛凡間的損失,沒有多想,就想點頭答應,“但甄師姐的結丹之禮”
“殷長老失言了,應該是甄師叔纔是”,裴長老和煦的提醒道。
“對,對”殷月華一拍額頭,“這些天都忙暈了,是甄師叔,甄師叔纔是。”
“殷長老不用擔心,此事就交給我好了。別的不敢說,這典議之事,我也算是輕車熟路,典議必盛大空前,讓甄師叔滿意。”
羋玥聞言忙道:“眼下一切草創,用度不菲,甄師叔也不是什麼奢華的人,還是不要過於鋪張,一切只在水準之上爲好”
“謹遵夫人之命”
就這樣,殷月華等嫡系,大半都被支開,忙於賑災和恢復之類的瑣事了。
一股流言就在碧波門中悄然興起。
七日後,羋玥在剛剛營造好的正殿,突然察覺到不對。
爲何今日的事務這樣少。
這都多久了,怎不見一個人找來。
往日,這個時間應該是車水馬龍,煩不勝煩纔對。
就在這時,心腹侍女突然慌里慌張的闖進來,喊道:“夫人,大事不好,殿外雲集了上萬弟子,都在靜坐等候夫人接見呢。”
羋玥聞言大驚。
急匆匆的出殿一看。
只見殿外的廣場上,烏壓壓的盤坐的滿滿當當。
不見喧譁,不見異動,卻有一個讓人窒息的沉重和悲壯。
十幾位長老和客卿也被驚動,來到正殿外,落在羋玥身後。
裴長老眼見此景,詫異說道:“到底是何事,如此慎重”
羋玥聞言冷笑,瞥了裴長老一眼,就寒着臉登上殿外的高臺。
招來一名心腹弟子,低聲吩咐幾句。
這弟子走到前沿,提氣楊聲的問道:“爾等所爲何事”
廣場上,出頭的一個羋玥想不到的人。
這人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身潔白的儒袍,年紀輕輕,也已經是築基修爲。
這人羋玥認識,昨天還有過一次深入的交談。
最關鍵的是,這人性情孤高,一項是獨來獨往,絕不可能是裴長老的馬前卒。
“請夫人放下無謂的顧忌,接了這盟主之位吧”
“什麼”羋玥身軀一晃,心中暗道:原來如此。
這些蠢貨,還不死心。
今日竟然想來逼宮
靈潮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他們以爲道君是誰,他們以爲教廷是什麼
他們以爲自己就不可或缺,他們以爲自己連成一片,教廷就必然會妥協
幼稚,天真
多少人的白骨還沒有化盡,多少人的屍身材剛剛埋葬
他們就忘了
或者不是幼稚和天真,而是故土、鄉情等實在太牽心,再加上被有心人挑唆利用。
“諸位以爲如何”
羋玥轉身,對身後的一衆高層說道。
不對,殷月華、石敢他們怎麼不在
好一個調虎離山。
羋玥眼神一轉,首先看向裴長老。
裴長老卻是大義凜然。
只見他越衆而出,走到高臺的前沿,對廣場上的萬餘修士提氣揚聲的喊道:“你們是想逼宮嗎”
“吾等絕無此意啊”
“那今日何爲”
“吾等只想讓夫人放心接下這大位”
“爾等可知,如此大事,掌門不在,夫人也無法做主”
“吾等請夫人登盟主大位,而不是碧波掌門之位”
裴長老“莫名驚詫”,驚問:“何解”
“夫人德高望重,勞苦功高,門中內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再則,夫妻本就一體,夫人接這盟主之位,也算是掌門的福祉。些許顧慮大可事急從權,他日掌門迴歸之時,難道還能怪罪”
羋玥面無表情。
這是在慫恿我搶班奪權啊
難道,這姓裴的早就看出我有些貪戀權位
所以,才用這誘餌來逼自己就範
只是可惜
其中的內情,他們都不知道。
也許是知道,只不過被貪婪矇住了雙眼,所以視而不見。
裴長老像是被觸動,捻鬚沉吟片刻,回身對羋玥道:“夫人,您看”
再看其他人。
一衆高層都臉色微妙。
他們,有人是此次逼宮的同謀,有人是樂觀其成、躲在一旁推波助瀾,有人是冷眼旁觀、絕不參與。
立場不同,反應就不一。
可在這關鍵時刻,就沒有一個站出來,義正言辭的對這一說法加以駁斥的。
“哼,你們這是要離間我夫妻二人,我決不答應”
“夫人”臺下那出頭之人激憤異常,“門中上下如此興旺,是誰的功勞,這麼多年的戰事,是誰帶領我們贏得勝利這大勝之後的興旺基業,難道就不能以區區盟主之位賞之掌門難道就如此小肚雞腸”
“你,放肆”羋玥疾言厲色,雲袖一揮,轉身說道:“我乏了,今日就到此爲止”
“夫人”
“夫人”
萬餘修士羣起而呼。
其中的真摯和急切,真是聞者動容,聽者意切
一瞬間,羋玥也有一刻的鬆動。
但現實和內情卻像一盆冰水,將這剛剛升起的一股熱切澆了個通透。
一時間,她只覺得心灰意冷。
“再敢言及其他,就革除門牆”
留下這麼一句,羋玥就帶着侍女飛下高臺。
“這”
裴長老有些傻眼。
就和幾人暗對眼色。
這時,一個玄色道袍的金丹客卿就冷笑道:“一羣蠢物,還不明白其中的根源,大禍臨頭,還在做如此美夢,可笑,可笑”
裴長老聞言強笑,還待說些什麼
“大喜啊,大喜,掌門回來了,掌門回來了,此刻正通過神殿入口”
不知誰的報訊,讓一片譁然的現場停滯。
“什麼,你說什麼”
大殿內,好一會羋玥才反應過來,身軀一晃,就抓住報訊的弟子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