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方外:消失的八門 >014、毛骨悚然
    令辛主任既佩服又擔心的,恰恰是丁齊居然施術成功了在正常情況下,有嚴重精神障礙的患者並不適合成爲催眠對象,因爲他們的理解能力往往有限,認知方式也和正常人不同,施術難以成功且容易引發意外狀況,須特別謹慎。

    但今天顯然不是正常情況,田琦並不會主動配合丁齊的催眠,但他事先也不知道丁齊會催眠自己,催眠方法中還有無意誘導和反向誘導的技術,丁齊顯然都用上了。辛主任現在還不太明白,丁齊下一步想幹什麼,應該是在催眠狀態下詢問那把刀的來歷吧

    可是辛主任等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丁齊就那麼背手面對田琦站着,兩人無聲地對視,居然什麼話都沒說監控鏡頭所拍攝的角度是丁齊的側後方,看不見他的面部表情,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丁齊的眼皮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眨一下,那是下意識地眨眼反射,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動作,他已經“不在”這間診室中,或者說陷入了幻覺裏,行走於一個奇異的世界中,就是田琦此刻的精神世界。

    人的精神世界是複雜多變的,大部分清醒狀態下精神世界所呈現的景象,就是經過感官映射加工的現實世界,這一點並不神奇。所以丁齊用了那麼長時間進行暗示性誘導,讓田琦進入深度催眠狀態,並打開某種特定的內在精神世界,這需要他對田琦有針對性研究。

    讓催眠對象進入潛意識狀態後,根據催眠師目的和做法不同,催眠術又分爲兩種,舞臺催眠術和治療催眠術,且這兩種催眠術曾在學術界引起過不少分歧和爭議。

    舞臺催眠術主要目的是表演,對被催眠者在催眠狀態下發出各種指令,而催眠師的指令也會暫時成爲被催眠者潛意識的一部分,從而表現出各種不可思議的狀態和行爲。這對催眠師的技巧要求相當高,要在現場快速篩選出催眠易感人羣,常使用瞬間催眠方法達到目的。

    以治療爲目的的催眠術則不同,它通過讓患者進入催眠狀態,通過誘導暗示等手段,發覺或調整患者的潛意識,就像修改已經設定好的程序,達到治療目的。它追求的效果並不是在催眠狀態時的表現,而是結束催眠狀態後,在學習工作生活中所得到的積極改善與改變。

    這兩者在做法上不同,但原理上卻是一回事。思維同步與意識混淆、手臂僵直測試、意識退行等各種催眠技術,丁齊今天都用了,但他的目的既不是舞臺表演也不是催眠治療,就是想進入田琦的精神世界。

    丁齊通過暗示引導田琦所展現出的,便是田琦在江北殺害張藝澤時的精神狀態。

    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大大小小的山丘起伏,很多山丘就像被切開的半個饅頭,朝着水邊這一面赤色的石壁聳立,這是境湖市小赤山公園的特色景觀。小赤山公園在長江岸邊,朝着江岸這一側,有斷續相連的一片片赤色石壁,而石壁後的山丘林木蔥鬱、鳥語花香,是市民休閒遊玩的好去處。

    上大學時,丁齊曾有好幾次和同學一起到小赤山遊玩,他第一次與佳佳單獨外出約會,就是來到小赤山公園的江灘上野餐,在那裏還留下了他人生中的初吻,因此印象十分深刻。但這裏並不是小赤山公園,丁齊對小赤山公園很熟悉,這裏只是地形地貌類似而已。

    看不見長江,只有江岸和赤色的石壁,前方還有一條溪流穿過。溪流很淺、很清澈,深處不過沒膝,可以看見水底的鵝卵石和游魚。照說風景應該很不錯,可這裏卻令人感覺非常不舒服,彷彿天地間瀰漫着一股壓抑的肅殺氣息。就連那赤色的石壁,恍惚間都給人一種是流淌着血跡的感覺。

    丁齊並沒有看見自己,他是通過田琦的感觀在感受着一切。繞過石壁走入丘陵間,周圍分佈着稀疏的參天古木,高大的樹冠張開,深褐色的樹身顯得有些肅穆陰森。林間的淺草是焦黃色的,蔫蔫的好似沒有生氣。

    這裏是田琦的此刻精神世界,有可能是他現實中曾去過的地方。景物能影響心境同時也反應出心境,有可能此地並非是這般氣氛,只是在田琦的腦海中被折射出如此場景。

    稀疏的參天古木間也分佈着一些灌木,丁齊忽然看見了一樹花,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彷彿是這肅殺天地間的一抹柔和之色,使壓抑的心境得以舒緩。丁齊喜歡可田琦未必喜歡,只見田琦走到花樹前,伸手一朵朵的將那粉紅色的花揉碎,只留下光禿禿的花枝。在丁齊看來,森暗中的柔和亮色又漸漸消失了。

    摧殘了這一樹嬌花,丁齊突然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像某種小動物在叫,更像嬰兒在呀呀學語。尋聲望去,就見一株大樹後的草地上冒出來一個很古怪的東西,只有一尺多高,腿紮根於地下,卻張開兩支肉乎乎的手臂在舞動。

    這分明是個小人兒,雖看不清面目,卻是人形的輪廓。也不知是林間長出的什麼東西,但落在田琦的眼睛裏,精神世界中就顯化出這種樣子。

    冷不丁有這種東西冒出來,本應該嚇人一跳,但丁齊此刻也是在潛意識狀態中,並沒有什麼驚詫的情緒波動,只是本能的感覺這萌萌的小東西很可愛,甚至忍不住想抱到懷裏來揉一揉。可田琦卻不是這種反應,精神世界中的天色瞬間就暗了下來,周圍有黑霧涌動,令人感到煩躁不安甚至是痛苦不堪,連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田琦走了過去,冷不丁就擡起腳跺在了那小東西頭頂上。小東西紮根於地躲不開,但它的身子肉乎乎的很有彈性,這一腳並沒有將之跺斷,它發出了驚恐的類似嬰兒哭泣的聲音。丁齊的反應更煩躁了,一腳接着一腳跺上去

    小東西的根部終於折斷了,流出了白色的汁液,田琦又狠跺它的“肚子”部位,將其跺得支離破碎,接着又用腳去踩、去抹。白色的汁液流了一地,滲入草地間、泥土中,直至難以辨認,甚至看不出它曾存在的痕跡。

    這殘忍的行徑令人髮指,田琦卻覺得舒坦了不少,喘了幾口氣,周圍的黑霧散開了,難聞的氣味也消失了。然後他在林間穿行,似在豎着耳朵傾聽什麼,過了不久又聽見了什麼動靜,快步來到一株大樹後,果然又發現了剛纔那樣的小東西,又是一番殘忍的虐殺場景。

    這次田琦還揀起了一根手臂粗的樹棍,狠狠的敲擊那已經被踩碎的小東西殘骸

    丁齊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這是極端的攻擊與毀滅性人格,他不想再繼續被動地等待下去,主動進行了干預,低語道:“你看見那個人了嗎,說你是精神病的那位鑑定專家。”

    在這種狀態下,丁齊的低語,就相當於田琦腦海中響起的聲音,他進入了田琦的潛意識,也正在修改潛意識。精神世界又出現了相應的變化,前方的一棵樹變成了劉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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