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方外:消失的八門 >042、祕籍
    當天晚上,丁齊在家上網查資料,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又讀了一遍,季咸見壺子的典故也查到了。

    扁鵲見蔡桓公典出韓非子,故事很簡單。神醫扁鵲某日見到蔡桓公,開口道:“君有疾在腠理注:體表,不治將恐深。”蔡桓公曰:“寡人無疾。”等扁鵲走了,蔡桓公還對別人說:“醫之好治不病以爲功。”

    十天後,扁鵲見到蔡桓公又說:“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將益深。”再過十天,扁鵲見到蔡桓公再次說:“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但蔡桓公都沒當回事,還很不高興。又過了十天,扁鵲見到蔡桓公時什麼話都沒說,居然轉身就走了。

    蔡桓公也很好奇,就派人去問扁鵲,今天是怎麼回事扁鵲告訴來者,國君病已入髓,他沒法治了。五天後,蔡桓公突發急病,趕緊派人去找扁鵲診治,而扁鵲已經收拾東西跑路了。結果蔡桓公暴病身亡

    另一個季咸見壺子的故事,典出莊子,就比較複雜了。莊子的文章本就不好懂,而且網上的很多翻譯大多是望文生義,就更不好理解了。

    壺子是列子的師父,而列子是戰國人,也是後世道家尊奉的沖虛真人。季咸是鄭國的一位神巫,開口能斷人死生存亡、禍福壽夭,說誰哪天死就哪天死,應驗如神,簡直快趕上閻王爺了,誰見了都怕。

    列子見到了季咸,回去便對壺子說:“師父,我以爲您已經老厲害了,可是現在有位季咸比您還厲害”

    壺子說:“我的本事,你只學到了皮毛,遠未得道。其人只認表象、未知實質,不信的話,你明天叫他來,爲師讓你見識見識”

    第二天列子請季咸來了。季咸見到壺子後,出門便對列子說:“你師父不行了,也就能再活十來天。我看他的氣色,所透露出的生機就像被水澆滅的灰燼。”

    列子回來哭着告訴了師父。壺子卻說:“我剛纔顯示的,是大地寂然不動、無始無終的心境,他當然看不見我的生機。你明天再找他來一趟。”

    第三天,列子又把季咸找來了。季咸出門後說道:“你師父遇到我真是走運,他有救了我看到他的生機不再完全閉塞,已有重新吐露的跡象。”

    列子回去告訴了師父,壺子說:“我今天展現的,是天地交感,萬物將分未分、已現萌芽的心境,他則看到了其中孕育的一線生機。你明天再叫他來。”

    第四天,壺子又來了,出門搖着頭對列子說:“今天不合適,因爲你師父的狀態很不穩定。等他不再這麼恍惚難測了,我再來看。”

    列子回去告訴了師父,壺子說:“我剛纔給他展示的,是陰陽交互、萬物並作的心境,以他的本事當然看不明白。大魚潛藏的深水曰淵,靜止不動的深水曰淵,流動匯聚的深水曰淵。淵之相有九,皆深不可測,這裏我只說了三,反正他都看不透。你明天再叫他來吧。”

    第五天,季咸好像已經上癮了,列子一去叫,他就又來了。結果只看了壺子一眼,季咸轉身便跑。壺子道:“一句話不說就想跑快把他追回來”

    列子出門轉了一圈,回來對師父說:“看您把人給嚇得,他早就跑沒影了,我沒追上。”

    壺子笑道:“我剛纔給他展現的,宛如一個世界之本源、萬物變化之始終,似有跡又似無跡。他看不到究竟,心神被牽奪、無所適從,所以就跑了。”

    列子這才清楚,自己根本還沒得到師父的大道真傳,收拾心思好好修煉吧

    反覆看了這兩個故事,丁齊坐在那裏琢磨了半天,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越琢磨越糊塗了。扁鵲的故事好理解,其人應精通望診,甚至能一眼斷人生死、知病可不可治,這也許就是江湖疲門祕傳“觀身術”的本事。

    可是季咸和壺子的故事又是怎麼回事呢季咸也是一眼能斷人生死的神醫,最後也是被壺子給嚇跑了,但故事中的“正派”和“反派”好像調換了過來。壺子可不是蔡桓公,他想讓季咸看見什麼,季咸就會看見什麼,結果是完全看不準。

    假如只談扁鵲的本事,那麼“觀身術”應該叫“觀生術”纔對,可是既然叫了這個名字,就必有其道理。壺子向季咸展示的,應該就是他的精神世界,其境界是層層遞進的,而且是身心一體,他是怎麼做到的

    觀身,觀身,難道是先觀己身,而後觀身外衆身,甚至清楚別人都看見了什麼丁齊是個心理醫生,他也清楚,每個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故事中壺子第一次見到季咸時所展示的心境,丁齊似曾相識,彷彿有點像他今天靜坐時的感受。

    難道莊子中的這個故事,是某種修煉祕籍這也太玄了吧不用跳崖、不用鑽洞、不用漂流到海上孤島,祕籍就在自古傳讀的書裏寫着

    不對,不對季咸可不是神醫,他是看相算命的,按江湖八門的說法,他應該算是驚門中人而非疲門中人。但根據丁齊看過的那本地師中介紹,江湖八大門手段相通,有時候驚、疲難分,門檻術都是通用的,看相算命的有時也懂望診。

    假如吳老不提季咸見壺子的故事,丁齊還能明白,但他老人家這麼一說,反而把丁齊給繞進去了。或許這也是江湖套路吧,讓人越繞越不明白,越不明白便越覺得高深莫測。

    丁齊本想去請教石不全,可是吳老臨去前提醒,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那麼最好相關的所有信息都不要向人透露,所以丁齊也就暫時打住了念頭。吳老稱他是個高手,丁齊當然也是有想法的,他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觸碰到了一扇通往神祕境界的大門。

    不是神祕的世界,就是神祕的境界。丁齊在學習催眠術的時候,發現與發掘了自己特殊的天賦,否則他當初也不能“弄死”田琦。他如今每天的靜坐以及所感受到的那種奇異狀態,究竟是心理學技巧的鍛鍊呢,還是小說中所謂的修煉呢

    無論怎麼說,丁齊每天清晨還是會去小赤山公園中那座山包中靜坐,如今不僅是習慣,而且成了一種自覺。有朝一日若能再見到那位吳老先生,丁齊一定會找機會向他請教的。

    施良德只在境湖市停留了兩天,而在博慈醫療只待了一個下午,他離開之後一切如故。官場上的規矩,上級領導視察,哪怕只是路過,下級部門一定要認真準備、盡全力接待好。有時就算接待得再好,可能也沒什麼好處,但如果接待得不好,恐怕就有後果了。

    一個企業哪怕是私營企業,只要規模大到一定程度、自成體系,很多規矩就和官場上差不多了。葉行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微微失望,老祖宗並不是聽到什麼風聲衝他來的;而另一方面,老祖宗好像對他以及博慈醫療也沒什麼特別的印象,事後他也沒什麼更受重視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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