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黑皮小蛇,吐着幽幽陰冷的蛇信子,從攤主藏在斗笠下的頭髮裏面逐漸地爬了出來,一圈一圈的纏繞着攤主的脖頸。
攤主非但沒有害怕,斗笠面簾下的面龐和眼睛深處,俱都浮現了高深莫測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諱莫如深的瞳眸,隔着面簾,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步入三十二街漸行漸遠的一對璧人。
……
“鬼主大人,還好你足夠機智,沒有買那人的玉鞋。”
陳天柱回頭忌憚的看了眼攤主,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說道:“這人古怪得很,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每當五焰城來臨貴人,他都會準時準點的出現,去售賣他那雙狗看了都搖搖頭的玉鞋,偏生還總是有幾個大傻子去買,鬼主大殿,你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傻錢多的人?”
楚月眉梢一挑,眸光流轉笑盈盈的望向了不苟言笑正視前方還端着一股子倨傲冷意的男人。
“咳。”夜墨寒低低的咳了聲,似是聽不出楚月話語裏的刻意之處,臉不紅心不跳的看了眼陳天柱,一股暗系之力悄然迸發,在陳天柱的腿邊一攪,登時把陳天柱摔了個底朝天,他還微笑着朝陳天柱伸出了手,“沒事吧?”
陳天柱感動萬分的在滿是泥濘的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再把擦得更髒的手放在了夜墨寒的掌心,淚眼汪汪的站了起來,心裏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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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聽到了陳天柱的心聲,楚月的嘴角猛地抽搐。
神農空間傳來軒轅修的嘟嘟囔囔:“小葉子,以後你們乾脆就叫黑心夫婦吧,一個比一個黑心。”
“主子。”
破布說道:“適才那位賣鞋的攤主,實在是怪異得很,定要多加提防,雖說你們很黑…………強,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剛何況在這五焰城初來乍到,還是要小心爲上。”
楚月勾了勾脣,並未回頭朝身後的攤主走去,目光緊盯着三十二街的山石,漫不經心的用神識傳音回道:“這位攤主,大抵就是五焰城的城主黃權了。”
“你怎麼知道?”軒轅修問。
“五焰城的城牆和城門低俗而大膽的審美,與那雙賽狗屁的玉鞋有異曲同工之妙,縱然不是同一人,也會是一家子。”
聞言,一魂一布似是如夢初醒。
還別說,城牆與玉鞋的撞色,還真是醜到了一起去呢。
“伊陳天柱,你還有臉回來?”
遠遠地就響起了一道憤然的聲音。
陳天柱嚇得躲到了楚月和夜墨寒的身後,自大袖邊探出了個腦袋警惕的望向了發出聲響的地方。
說話的是個獅身形的異獸,正狠狠地瞪着陳天柱。
陳天柱咬緊牙關說:“這是獅靈獸,就是他家那位悍妻把我家土地、山屋、礦晶都掠奪走的。”
“什麼叫掠奪?五焰城,只有最高實力的人,才能擁有土地,伊陳天柱,你家那位霸佔了土地如此之久,不也是靠實力搶來的?”獅靈異獸冷笑了聲。
楚月仔細的觀察,與夜墨寒悄然對視了眼,都察覺到五焰城的地鬼比異獸的智力低下許多。
病故。
楚月眸光一閃,低聲問:“是什麼病?”
陳天柱雙手握拳,紅着眼睛說:“五焰城沒有醫師類的相關職業,只有那些高級的城池纔有,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病,只知道她每日都會七竅流血,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我那麼彪悍雄壯的嬌妻,就瘦得不成獸形了,而且連骨頭都萎縮了。”
“後來呢?”
“後來伊伊病故,我想把她埋在三十二街的祖墳處,但這羣畜生不肯讓我埋,我揹着伊伊去了五焰城外,徒步走了五十里路在無人的山野,才挖了個墳把她埋掉。”
淚水從陳天柱通紅的眼睛往外溢出,雙手死死的攥緊成拳,手背、額頭青筋跳動不止。
他咬着牙哽咽而沙啞地說:“她護我數萬年,每一口好喫的,都是先給我喫,我與這些異獸地鬼的食物不同,她每天都辛苦去其他地方購買我能喫的東西,爲此,她每天幾乎都不肯休息,不是在忙礦晶的事,就是去黑區做散工,有時回來雙足都潰爛了她都不在意,卻給我買虛空最好的軟靴,說是虛空地熱和人界不同,我得有好的御熱靴子。”
說到這裏陳天柱已經淚流滿面,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淚花閃爍的同時還有滿目的悔不當初。
若他當初多關心一點那位巨人異獸的妻子該多好。
伊蘭病重一月的時候,他才發覺了妻子的不對勁,卻是爲時已晚。
他曾經是爲了生存才與伊蘭結爲夫妻,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這般醜陋龐大的異族人。
他權衡利弊爲了活着,有何錯之有?
而當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早已深愛這位異族人的妻子卻是隻能看着她日漸病弱,方纔知曉是大錯特錯。
從伊蘭病重起,他把過去幾萬年的勞累都集一起承受了,奔波各處,去更高級的城池求醫,回回都是捱了一頓打來。
過去伊蘭把他保護的太好了,讓他活在自己的舒適區。
伊蘭一走,他才知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他原想一死了之。
但他不想伊蘭葬在怨氣沖天的無人區。
他要把伊蘭帶回人間,帶回他曾經生活的村落。
那裏有崇山峻嶺,山上長滿了風鈴花。
每當冬日,大雪飄揚,血紅的寒梅點綴白茫茫的世間,美到恰如其分,不負人間一趟。
他無法揹着伊蘭離開,就只能先“挖天道”出去,只可惜,他又回到了這個是非不斷的傷心之地。
陳天柱狠狠的瞪視着名爲王獅的異獸,“王獅,老子告訴你,你欺負不了老子了,老子爹孃來了。”
楚月:“……”
夜墨寒:“……”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