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按了按有些漲疼的太陽穴,司京墨心底越發不安。
可他輕舉妄動不得,他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再次把江亦給推開了。
思索了一晚上,司京墨都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辦法,躺在牀上更是輾轉難眠。
同樣一晚上沒有睡的,還有江亦。
聚會一結束,江亦幾乎是逃一般地從聚會地點跑了回來,更是沒敢讓司京墨送他。他現在心裏亂得很,看見司京墨就更亂了。
至少在江亦想清楚之前,他是不想看見司京墨的。
酒精這個東西對江亦來說就是天生免疫的,他也不清楚自己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但就是喝不醉。
不僅如此,等到江亦到家後,反而是越發清醒。
在牀上小坐了片刻,江亦起身去洗了一個澡。
洗完澡之後,江亦覺得自己清醒得甚至可以去做兩套試卷了。
但現在肯定是不會做試卷的,江亦這顆心,一直七上八下地狂跳。亂七八糟的情緒更是纏成一團,解不開,更理不順。
說不清道不明,有些慌亂,更有些擔憂,擔心自己,擔心方凡,擔心……司京墨。
司京墨喜歡方凡,自己喜歡司京墨,自己現在還和方凡是好朋友。
雖然方凡已經明確告訴江亦,他不喜歡司京墨,也不可能喜歡司京墨,但江亦還是覺得有種愧疚感。
就好比無數個女生在微博上的匿名投稿的#閨蜜喜歡上了現在正在追我的男生,我應該怎麼辦#這種,感情錯雜,還有些操蛋。
江亦甚至都覺得自己是第三者了,可等再細想一下,好像又不是這樣。
方凡喜歡的是張揚,方凡不喜歡司京墨。司京墨喜歡方凡,但是也沒有表白。
自己喜歡司京墨,自己也沒有表白。
是不是隻要自己一直不表白,自己就還能一直跟司京墨和方凡做哥們?
江亦潛意識中覺得自己這個推斷不對,但在這件事情中,他學霸的智商就彷彿被狗吃了一樣,他竟然覺得這個想法還挺好的。
只要他不表白,就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只要沒人知道,他就還能和司京墨、方凡做朋友。
江亦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他分明應該輕鬆下來的,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裏沒有半點輕鬆,反而更亂了。
幾乎一晚上,江亦都沒有怎麼睡,躺在牀上就像是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等到天亮,江亦以爲自己好歹能睡着了,可他還是睡不着。
哈欠倒是一個接着一個地打,可只要他躺在牀上,不出一分鐘,他就能馬上清醒,再無睏意。
江亦嘗試了兩三次後心裏來了火,乾脆也就不睡了,起來翻開了練習冊。
練習冊上的每個字母江亦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卻成了江亦看不懂的字句。
江亦深吸了一口氣,實在是忍不住了,拿出手機,他先是打開了跟司京墨的對話框,打開的那一瞬間,江亦愣住了。
他要發什麼?
跟司京墨聊什麼?
他現在已經想好了嗎?
這樣真的就能以平常心跟司京墨聊天了嗎?
江亦皺着眉頭關了和司京墨的對話框,找到了許向陽,發了一個“戳一戳”過去。
許向陽幾乎是秒回:?
你大爺:我有一個問題。
許向陽:驚悚.jpg
許向陽:你竟然也會有不會做的題!快!告訴我是哪種類型,下個月聯考會考嗎?
你大爺:不是做題。
許向陽:哦,那我先去做題了。
江亦氣笑了。
你大爺:不是,你給我等等。
許向陽:這件事情很重要?
江亦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微微縮了一下。
很重要嗎?
的確是挺重要的,但是他不能告訴許向陽很重要。
許向陽這個人很聰明,對這種事情要比江亦敏感多了,江亦有預感,如果他不注意用詞,許向陽都可以直接猜出來他說的是自己。
猶豫片刻,江亦纔回。
你大爺:不算特別重要,就是覺得你大概會明白怎麼處理。
許向陽更納悶了:什麼事兒?
對話框裏的語句刪了又打,打了又刪,好半晌才成了一段連貫的話。
你大爺:就我有一哥們,最近喜歡上了一個Omega,但是這個Omega不喜歡他,喜歡另一個Alpha,但是我另一個朋友喜歡這個哥們。現在他有些苦惱,問我怎麼辦。我又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明白這感情的事兒,所以我才問問你。
許向陽看着這段消息,沉默兩秒,纔回江亦:你這個朋友,是司京墨?
熱氣不斷從臉上冒出來,江亦臉上溫度燙得有些嚇人,他也顧不得臉上了,一心只顧得上看手機上的消息。
許向陽是怎麼看出來的?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司京墨的?
心思千迴百轉,江亦越想越是心驚。
就在他慌亂得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許向陽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許向陽:他跟你表白了?你現在有喜歡的人?還是說你只是編了一個謊話騙他,但是被識破了?
江亦眉頭擰了起來,這都哪兒跟哪兒?
你大爺:不是,不是司京墨。
許向陽:啊?不是他啊?
江亦看許向陽這語氣,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大爺:不是他啊,再說,司京墨這種人,難道跟人表白還能被拒絕?
許向陽:那可不一定。不過不是他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你就直接跟你朋友說你也不知道唄,你有這工夫,還不如做一套題。
隨後,許向陽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江亦點開一看,上面四個大字——《數學競賽》。
你大爺:???
許向陽:你們學校還沒下通知?哎,對了,好像你們上週是運動會,那就應該是下週了。這個是全國的比賽,先是市裏面比,第一、二名送到省裏參賽,只要是能夠拿到全國性質的獎項,都是保送的。
你大爺:……
許向陽後面又發了一段話:不過你貌似不需要。我就不同了,我要是能夠不用參加高考保送,我他媽明天就不上學了!
被許向陽這麼一攪和,江亦心裏的焦躁也消散了一些。
想了一下,江亦回了許向陽。
你大爺:那也不一定,要是我能被保送,我也不想讀了。
許向陽:……
許向陽:打個商量?你別參加了,把機會讓給我!
你大爺:沒門!
樂呵呵地關了對話框,江亦伸了一個懶腰。想想要是真的能夠保送,那他就可以立刻不上學,也就不用再面對司京墨了。
這件事情也就輕鬆解決。
只是江亦這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一旦想到不用再見司京墨了,他又有些捨不得了。
想了一天,江亦也沒有想明白要怎麼辦,他乾脆也就不想了。
說不定順其自然會更好。
喜歡就喜歡了,難道還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江亦的?
這麼一想,江亦心裏輕鬆了很多,桌子上的習題也能夠看懂了。
花了一上午時間寫完了所有的作業,又吃了午飯,江亦才感覺到有一絲絲的睏意。
可能是通宵帶來的後勁兒太大,江亦直接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並且第二天一整天都沒有什麼精神。又睡了一晚上,鬧鐘響起來的那一刻,江亦才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今天和之前一樣,對江亦來說是一個平凡的週一。
早上,阿姨早早就做好了早餐,江亦喫完早餐司機也已經等在了門口。
所有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沒有人能夠看出什麼不同。可藏在裏面的,都是些不能被人知曉的祕密。
“少爺?時間已經不早了,還不走嗎?”司機難得主動問江亦。
江亦已經繫了五六次鞋帶了,每次繫好後他都不滿意又給解開了,聽到這話,他繫鞋帶的手一頓,趕緊道:“馬上,我係鞋帶。”
這次江亦沒有再去看自己的鞋帶,反倒是留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校服,確認乾淨整潔,這才上了車。
司機大概是怕江亦遲到,車速比之前快了很多。
江亦到學校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才上早自習。
如果現在江亦往教室走,最多三分鐘,他就可以到教室。
下意識地,江亦就想拖一會兒,不想這麼早去教室。
可能是不想看見司京墨,也可能是覺得看見司京墨會很尷尬。兩種情緒都有,導致江亦走路的步子越來越小。
硬是拖到了預備鈴響,江亦才進了教室。
剛進教室,司京墨就轉了過來,站起身讓江亦進去。
冷硬的五官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柔和,聲音很輕:“怎麼今天這麼晚?”
江亦胸膛裏轟隆作響,就連耳邊都是擂鼓般的聲音。
也是直到這一刻,江亦才知道——還真的有事情能夠難倒他江亦,就是這件事。
江亦鼻子突然就有些酸,在看到司京墨時,江亦就知道這件事過不去了。
他要怎麼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表白啊!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