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抱着才七個多月就出生了的嬰孩,跟在楚雲瑤的身後,低聲開口:“這孩子出生好幾日了,還沒有名字,好歹也讓大小姐先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楚雲瑤從寶兒手裏接過孩子,抱在懷裏,垂眸去看孩子已經長開了些的小臉:“這孩子長得像凌薇,長大後必定又是個美人,但願不要跟她娘一樣,遇到如他爹一般的男人。”
到了竹院,跨進臥房的門,低低的咳嗽聲從裏面傳來。
楚雲瑤大步走到牀沿邊,看着瘦到不成人樣的墨凌薇,將孩子放在她身側,伸手去摸她的頸脖,摸到滿手的虛汗。
寶兒見狀,趕緊去耳房打了熱水過來,正要給墨凌薇擦洗,被楚雲瑤攔住了:“你給她洗臉和手就夠了,她身上都是虛汗,浸不得一點點風,我先用乾毛巾幫她把汗擦乾淨。”
墨凌薇喘着氣,看了看楚雲瑤和寶兒,又側頭去看躺在身邊的女兒,清瘦的小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楚雲瑤輕聲問:“咳起來牽動傷口,很疼吧?”
墨凌薇搖搖頭,虛弱的回:“還好,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出生了,就足夠了。”
楚雲瑤掖好被角,“總不能一直孩子孩子的叫,她已經出生七日了,也該有名字了,你給她娶個名字吧。”
墨凌薇沉默了。
這孩子不能姓封,只能姓墨。
楚雲瑤又道:“好歹也是你拼死拼活生出來的,雖然往後會養在我的名下,但你終究是她的親孃,替她取個名字吧。”
墨凌薇嗓音低啞:“好。”
楚雲瑤見她這幅模樣,有些不忍心,“那你好好想想,外面還有些事,我晚點再過來看你。”
肚子上剖腹生產的刀口已經縫合,但依然沒有恢復,她躺在牀上,動一下都疼的厲害。
墨凌薇側頭看着躺在自己身側已經喫飽喝足後熟睡着的嬰孩,伸出纖細的手,小心翼翼的去撫摸孩子的小臉。
雖然依然有些紅紅的皺皺的,但相比剛生出來,孩子的容貌已經舒展了許多,肌膚粉粉嫩嫩,五官精緻可人。
跟她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等滿了月,還不知道要可愛到何種程度。
她身體破敗,還不知道能不能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
墨凌薇的指腹從嬰孩的櫻花般的脣上拂過,笑的有些悽苦:“該叫你什麼好呢?是孃親對不起你......”
她喃喃低語:“......,當時曾傅新妝薄。而今一任花零落。
朝隨風。暮隨風。
竹外孤根,猶與幽徑通。
長相憶。無消息。庾嶺沈沈雲暗碧。
玉痕驚。對離情。無奈水遙天闊隔瓊城。
年來素袂香不滅。此心無限憑誰說。
夜綿綿。路漫漫。愁聽枕前,吹徹笛聲寒......
就叫你墨相憶吧。”
墨相憶,莫相憶!
那些糾纏不清的前塵往事,就埋藏在她的生命裏,隨着時間一起發酵然後腐爛掉,不要牽涉到她的女兒便好。
墨凌薇見孩子動了一下,怕弄醒她,趕緊收回手,“憶兒,孃親希望你跟思瑜一樣,永遠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