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傳來清淺均勻的呼吸聲,封少瑾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開口:“既然那麼後悔遇到我,我便送你回錦城吧。
這大概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夜色寒涼,能聽到窗外咆哮的寒風聲,猶如兇獸的嘶吼。
只有懷裏的人是溫暖的,一點一點驅散他心裏的寒意。
封少瑾想,若是他也如墨凌薇一樣討厭一個女人,會爲了那個人做到什麼程度?
至少不會精心照顧她,也不可能看在百姓的份上委屈自己吧。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的本性依然是善良的,底色依然是無暇到不染纖塵的。
他何其幸運,遇到了這樣的女子。
......
第二日,天色矇矇亮。
墨凌薇睜開眼,側過腦袋,身旁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她披衣起牀,只覺得天氣更冷了些。
屋裏的炭火快要熄滅了,爐子裏的水已經燒熱了。
墨凌薇倒了熱水,洗了手和臉,坐在鏡子前細緻的往臉上塗抹雪花膏。
她盯着鏡子裏的那張面孔,眼神竟有些陌生。
好久沒有仔細的看看自己了,她的眉眼間彷彿落了一層霜,任何喜怒哀樂都激不起半點波瀾了。
肌膚白皙如羊脂玉,脣角因爲乾燥起了細碎的皮屑。
墨發又長了許多,如墨色的雲朵一般長長的垂落下來。
墨凌薇想了想,將長髮編成辮子,拿起剪刀,“咔嚓”一聲,剪掉了一截頭髮,又怕髮絲散落的到處都是,用紅色的絲線纏綁起來,隨手放在了梳妝檯上。
她上下打量着墨凌薇,“昨晚下半夜下了好大的雪,積雪厚到膝蓋了,屋檐下的冰凌子有半米長,你穿暖和些。”
墨凌薇打開窗,一股寒風攜裹着細碎的雪直往她衣領口鑽。
墨凌薇打了個寒顫,趴在窗口看着白茫茫一大片,問:“少瑾呢?去哪裏了?”
“去了城郊外,看看有沒有人和用來勞作耕地的牲畜凍死。”墨瑾瀾快速的將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撿起被封少瑾扔到地上的中衣,泡到了墨凌薇剛洗了臉的溫水裏,又將她昨日換下來的衣衫一併拿起來。
“我自己洗就好。”墨凌薇合上窗,一回頭就見墨瑾瀾拿走了自己的髒衣服。
墨瑾瀾頭也不回:“你的手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凍傷不得,我皮糙肉厚的,正好用來幹這些粗活。
反正從前舞刀弄槍,手心裏全部都是繭子。”
墨凌薇:“......”
她在窗前站了片刻,擰了醫藥包,纔剛出臥房,就遇到了顧維:“少瑾退燒了吧?”
“嗯。”顧維點頭,“少帥身體好,昨日打針吃藥後,今早燒就退了,身體也恢復了許多,很早就出門去了,說是看看城郊處的百姓,順便再看看附近有沒有傷人的野獸出沒。”
顧維仰頭看着天幕,意有所指的開口:“少夫人,我們南方還是頭一回下這麼大的雪呢。
看着落雪的架勢,怕是今天一整天都停不了。
所有的路都封了,河水也都結了冰,走不了了。
少夫人,您說,這是不是天要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