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鈺握着手裏的夜光珠釵,怔怔的看着玉碎。
那日楓葉如火,兩位和尚說的話卻依然歷歷在目,本已經沉寂的那些言語突然又從腦海裏冒了出來。
她以爲她早就忘記了這些,早就不相信那些人的預言和論斷,可她不知道爲什麼,到了如今,反倒變得畏畏縮縮了起來。
或許是父親病重了,或許是她預感到祭司府快要敗落了。
她隱隱有一種直覺,祭司府似乎要變天了,出事了,而她,卻坐在一艘駛往未知的航船上,前路迷茫,後路被封堵,她在裏頭顛簸着,看着那些風浪翻涌過來,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玉碎笑了笑,繼續開口:“那些人都說你跟閔家姑......閔家大少爺是天生一對,八字相合,成親後會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可你就是不喜歡閔家大少爺啊,那又有什麼辦法?
你們成了親還不是和離了,就算八字再好,還不是於事無補。
大小姐,你既然認定了秦護衛,事到如今,就不要有那麼多的顧慮了,只要秦護衛對你好就可以了。”
莊小鈺動了動脣,想要將內心所想說出來,可看到玉碎那張圓圓臉上的無暇的笑容,便覺得這些彎彎繞繞就算說給她聽了,除了徒增煩惱之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
不說也罷。
更何況,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感覺而已,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
從前莊懷森不讓她參與祭司府裏的任何事情,她便對着府裏的一切一竅不通,只沉醉在自己的兒女情長和風花雪月裏,並未察覺到父親的難處。
太不容樂觀了,特別是父親對秦無言的態度,似乎萬分忌憚。
眼前彷彿有一層迷茫的霧,她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卻又死活看不清。
莊小鈺盯着搖曳的燭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玉碎整理好了牀鋪,“大小姐,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一大早,你還要去照顧大祭司喫早飯呢。”
莊小鈺點點頭:“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玉碎又將牆角里的火盆撥的旺了些,“夜晚冷,要不要再給你添個火盆?”
莊小鈺笑着拒絕了:“這才初冬,便開始生火盆了,等到天寒地凍的三九天裏,我要怎麼活?難不成這屋子裏要擺上十個八個火盆?”
玉碎嘟了嘟嘴,憨憨的抓了抓自己的髮梢:“我這不是怕大小姐你冷嘛,你向來怕冷的。”
“好了好了,你去睡吧,被褥厚實着呢,我今日也累壞了,想要早些躺着。”
莊小鈺任由玉碎伺候着脫了外衫,躺到了被褥裏。
玉碎又往裏頭塞了一個湯婆子,這才熄滅了燈,退出臥房,順手將臥房的門帶上,回了自己的偏房裏。
秦無言隱在陰影裏,看着玉碎離開後,再次盯着關閉的臥房門看了良久,久到裏頭再次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才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