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笑聲又嬌又嗲,似乎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內迴盪着,熟悉又令人討厭,莊小鈺閉上眼,腦海裏女人的面孔模糊不堪,彷彿隔着一層朦朧的霧......
男人捻着鬍鬚,嗓音低沉,透着幾分調笑:“小妖精,你可真是會服侍人。”
這個聲音是過世的父親的。
莊小鈺睜開眼,透過被鎖起來的鐵門,看着漆黑的密道里一層一層的臺階,擡手在剛纔的地方又錘了兩下,看着擋板緩緩迴歸原位,將密道的洞口重新堵了起來。
莊小鈺扶着牆壁一步步的往外走。
正好看到銀鈴從外面跑進來,看到莊小鈺安然無恙,悄悄鬆了一口氣,上前扶住她:“大小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莊小鈺的視線從她微紅的眼睛上掃過,淡淡搖頭:“沒什麼,多走了幾步路,有些累而已。”
銀鈴趕緊道:“那我扶着您回後院吧。”
“嗯。”莊小鈺任由銀鈴扶着,出了臥房,順着長廊一步步的往前走,狀似不經意的問:“這些時日,大祭司一直都在我屋裏安歇嗎?”
“是啊。”銀鈴道:“大祭司怕奴們伺候的不上心,夜裏都是自己守着您呢。”
莊小鈺脣角微微翹起,那張珠圓玉潤的水潤面孔上牽扯出的弧度有着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難怪這些日子,我見他一日比一日清瘦......”
銀鈴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莊小鈺繼續問:“我夜裏睡的挺好的,不需要人照顧的吧?”
銀鈴不置可否:“奴不在臥房,並不清楚夫人睡的如何。”
不出莊小鈺所料,一聽說要去照顧她,銀鈴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了起來,儘管想要極力掩飾,可眼神裏不自覺的驚恐還是將她此刻的害怕和駭然所出賣了。
銀鈴嘴脣哆嗦着,結結巴巴的開口:“奴......奴害怕夜裏伺候不好大小姐您,這事......這事還是跟大祭司商量一下吧,若是大祭司放心不下您,不肯讓奴伺候您,奴......奴也沒法擅自做主。”
莊小鈺將銀鈴的表情盡收眼底,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口一說而已,你別害怕。”
銀鈴:“......”
銀鈴欲哭無淚。
回了臥房,莊小鈺靠趟在牀榻上,“我小歇一會,不要來打擾我。”
銀鈴點點頭,將莊小鈺被大雪打溼的披風拿了出去,又燒旺了炭盆,退出去的時候,順手將門給帶上了。
莊小鈺躺在牀榻上,閉了眼,不知不覺睡意洶涌而來。
夢境裏是光怪陸離的場面,禁地山上屍橫遍野,馬兒在飛跑,男人渾身是血,琵琶骨被鐵鉤勾住,在雪地裏拖行,白色的雪被染成了鮮紅......
女子的哀求哭喊聲淒涼而絕望,天地間寒風瑟瑟,天寬地闊,卻無人的容身之地......
女子被強行帶走,男人如死屍一樣躺在厚厚的雪裏,半空中盤旋着隨時準備俯衝而下的烏鴉......
莊小鈺只覺得心口彷彿被尖銳的利器戳成了千瘡百孔,連呼吸都會疼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