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文負氣道,“我就是去買一個兒媳婦來給錦程做人工受孕,也絕不要害了錦程的兇手來給他生孩子!”
“胡鬧!你買來的以後有了變故怎麼辦?孩子可以沒有母親嗎?申璇她不能!她必須一輩子照顧錦程!”
裴先文的聲音終是低下來,“她照顧錦程不會出什麼意外嗎?她萬一……”
“她不會,那孩子沒那麼壞……”
“爸,您就是太心軟!”……
申璇縮在申凱的懷裏睡覺,從開始的瑟瑟到越來越安定,申凱一直拍着她的後背,嘴脣張張翕翕都已經起幹殼了,還在說着,“沒事了,沒事了……”
江昭見申凱的房間門虛着,輕輕敲了敲,然後推門進去,輕嘆了一聲,倒了杯水遞給側躺在牀尚,手臂上枕着妹妹的申凱。
江昭看着申凱撐起頭將一杯水喝了個底朝天,又把杯子遞還給他。
“要不是申璇出這事,我還不知道你這傢伙還是個會着急的人。”江昭苦笑了一下。
“我倒是希望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是個會着急的人,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有什麼辦法?”申凱的聲音很輕,“早知道會惹成今天的禍,我從小就不該寵着她,從小揍到大,她就不敢亂惹事了。”
想到妹妹要嫁給一個植物人,申凱牙齒打落了也只能往肚子裏吞,看着這麼晚了還來找他的江昭,“這次回去海城,歐陽家的資料,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搜給你,半點不落,怎麼樣?”
江昭訕訕一笑,“看着你如此肝腦塗地的爲申璇忙活,我怎麼覺得自己有一種趁人之危小人之舉的感覺?”
“那怎麼能一樣?申璇是我親妹妹,這個人情申家是肯定欠上了,我不可能不還。”申凱想把手臂抽出來讓申璇自己睡,可是自己動一下,申璇就忍不住一驚,然後在迷糊中伸手緊緊的抓住申凱的衣服。
江昭壓了壓掌,“別動了,這丫頭怕是昨天嚇得一夜沒睡,現在你在身邊纔敢睡。這件事又不全是我爺爺的功勞,你們給的條件也確實不錯,裴爺爺也是個會思慮的人,他做這樣的決定,並不是賣誰的面子,若是他不願意,我想就是我們說破嘴皮子,都不會有用。”
“江昭啊,你這人就是這樣,一番大道理一說,搞得我覺得你很申明大義似的,結果我該給的好處還是得給,說你這人是隻狐狸還一點也不假。”
“擡舉了,海城的狐狸多着呢,我是那隻不起眼的而已。”江昭看着申璇,輕輕笑出聲,乾脆在椅子上坐下,跟申凱聊起天來。
“太謙虛了。”申凱沒多少心情開玩笑,“哎,反正回去歐陽家的資料我都給你,你自己去弄,真沒心情去想其他事。”。
申凱嘆了一聲,“哎,就怕撫不平,韓家那小子喜歡我們家這小混蛋喜歡得發狂,若不然早就退婚了,就是韓啓陽不肯,要不然這小混蛋也不能一直鬧事想弄臭自己。”
“韓啓陽挺不錯啊,申璇是看不起人家哪裏?”江昭很是費解。
申凱很無語的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吧?她說韓啓陽長得太好看,一雙桃花眼看着就是勾三搭四的,竟招蒼蠅,以後結了婚肯定花花腸子,結果長得平庸的她又看不上,總之一句話,不對眼,她說沒眼緣。”
江昭說了一個字,“作!”
“不作能出今天這事?現在好了,還是要嫁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而且還是個躺在牀尚不能動的好看的男人,這下子結了婚,這樣的男人可老實了,也不可能出去勾三搭四了,真是省心得不得了。”申凱搖頭苦笑。
“若不是想着申璇的處境,我差點被你這些話給逗笑起來,真有你的。”
“苦中作樂,沒辦法。”
“我給你倒杯水放你牀頭櫃那邊,過會子想喝了自己端。”
“謝了。”……
裴錦程的母親季容是個傳統的女人,不參與家族裏關於決斷的事宜,但是對於兒子變成植物人的事實還是無法接受,態度和裴先文一樣,不能接受申璇嫁進裴家。
“爸爸,您告訴我,是不是因爲那些嫁妝?我們裴家這樣一口氣咽在喉嚨裏,才值那些錢?”
裴立看着自己的大兒媳婦,半晌復又闔上眼睛,坐在主座上一動不動,可他手裏的佛珠子被撥得飛快,撥動佛珠時,像是因爲速度過快而發抖。須臾,裴立淡淡啓口,聲音不大,卻攝人心魄。
“我還沒死,這個家,我還能說了算,也必須由我說了算!這個決定我下了,就不容反駁和違抗,你們只需要執行,不需要問原由,我更不需要給你們任何解釋,等錦程的身體各方面指標都穩定了,挑個好日子,辦一場風光的婚禮!”
季容虛軟無力的倒在裴先文的懷裏,望着依舊闔目數珠的老人,捂着嘴,哭都不敢哭出聲音…………
翌日清晨
一行人用過早飯又陪同裴家的人一起去醫院看了裴錦程。
ICU病房外是大面的玻璃,葉兒站在江昭身邊,只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其實看不真切裏面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子,但是那些滿身的管子讓她覺得悲涼,她討厭醫院這種地方,這是一個把人從鬼門關抽來送去的地方。
申璇靜靜的站在玻璃前,手掌扶在玻璃面上,目光落在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身上。
肩膀上申凱輕輕拍了拍她,申璇幾不可聞的吸了吸鼻子,“哥,你看見了嗎?其實他跟我沒什麼深仇大恨,我們都不熟,原本燦爛的人生,全毀在我手上了,哥,我很後悔,真的。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我欠裴家的,也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