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小魚纔跟老太太告辭。
“哲彥,你送送那條魚。”老太太開口命令。
“哦,好。”徐哲彥站起來,他已經換了另外一身休閒裝,他的衣服似乎都是淺色。
記得莊亦辰的沉凝,徐哲彥的明朗便讓人覺得頭頂有陽光,小魚知道推脫不了,可還是說,“奶奶,真的不用,我騎了自行車過來。”
“哦,等於說你看不起我家的車子,嫌棄是吧?你別逼我啊,到時候我讓我孫子把他那一千萬的車子開回來,哼。”
小魚就知道,這老太太根本是個不能忤逆的人,你要一點點反抗她的決定,就會戳死你。
最後徐哲彥把小魚的自行車放到了後備箱,驅車送她。
“小魚,你不是清縣的人吧?”
“對,我是外地的。”
“來清縣多久了?”
“一個月不到。”
魚關不年幫。“奶奶說你的窗簾做得很好,讓我給你介紹些生意,現在清縣的旅遊業發展得越來越好,五星級酒店都好幾個,不如我給你介紹點酒店,你再找幾個小工,把酒店裏的窗簾做下來?”
小魚想也沒想的搖搖頭,她怕閒下來,“我不想找小工,自己一個人做就可以了。”
“有錢賺爲什麼不做?”
“我不想賺那麼多錢,現在賺的錢已經夠花了,如果穩定,一年也能存不少錢,我不想做大生意,過得平淡點,挺舒服的。”那些繁華似錦的過去,讓她不堪回首,那些幾萬塊錢的鞋子,幾十萬的衣服只會讓她記得曾經有一個男人,叫莊亦辰。她那些名貴的過去,和金錢脫離不了關係,其實一百塊錢的鞋子和幾萬塊錢的鞋子功能都是一樣。她不想再爲了那些有名碼價值的東西再去奮鬥。
曾經爬上莊亦辰的牀,是想讓康以雲看到她的成功。
而今,她不想任何人看到……
以後她就要過那種普通的生活,一年存點錢,買個不大的房子,和一個普通的男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走完這一輩子,父親以前也是個普通的工人,其實現在想想,母親多幸福,男人雖不是大富大貴,可疼了她一輩子。
徐哲彥握着方向盤,微一偏首,他看到小魚的目光有些迷離的望着前方,手握住胸前的安全帶,很緊,很緊。
第二天,小魚的門鈴摁響,是徐哲彥。
“打擾到你了嗎?”徐哲彥笑起來的時候,溫潤如玉。
小魚亦是笑笑,“窗簾沒那麼快好,要五天左右,我做好了給徐奶奶送過去。”
“奶奶叫我拿顆玉過來找金姐,讓她的金店給串個鏈子,她人不在,我打電話過去,她叫我在你家裏等她,方便嗎?”
“進來吧。”小魚讓開了門。
小魚給徐哲彥倒了杯水,然後坐到縫紉機前,專注的開始做自己客戶的窗簾。
徐哲彥也不多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聽着房間裏傳出來的“噠得噠得”的壓線聲音,手機這種東西,就在這種時候很有用處,可以上上網,刷刷微博。
是金姐笑得很燦爛跟她打招呼,“小魚,彥少爺在嗎?”
“在的。”在縣城這種地方聽人叫少爺,真有一種拍馬屁的感覺,但小魚並沒有說出來。
金姐的笑聲和她的肚量一樣,圓滾滾的大大的,扯着嗓子便喊開了,“彥少爺!”
“金姐。”徐哲彥站起來,走到廳裏,“奶奶讓我過來找你。”
“我知道知道。”金姐是開金店的,做生意的人,笑臉迎接八方客,哪怕只是一根小鏈子,她看到徐哲彥也跟看到人-民幣似的親熱。
徐哲彥把小盒拿出來,也沒打開就遞給了金姐。
金姐打開盒子,拈起那顆桃花型掛墜的玉石對着光照了照,便“呀”了一聲,“上等玻璃種的祖母綠啊。”
徐哲彥平靜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讓我來麻煩你給配個鏈子。”
“行行行!對了,你們喫晚飯了嗎?”還不等二人說什麼,金姐馬上道,“走走走,喫飯去,我都餓死了。”
小魚又想要推辭,金姐瞪她一眼道,“一個懶鬼,又想喫方便麪解決問題啊?別以爲現在年輕漂亮就糟踐自己身體,等以後老了,落下了病,想治都沒得治。”
“是啊,小魚,一起去喫飯吧,你幫我奶奶做窗簾,金姐幫我奶奶配鏈子,這頓飯我請,你拒絕的話,我會弄得很沒面子的。”徐哲彥說到最後一句,淡淡戲笑着微一垂肩,似乎料到小魚會拒絕,才說出最後一句話來……
海城的冬天總是比較長,即便初春,還是乍暖還寒。
莊亦辰盤着腿,坐在臥室的牀尚,手裏拿着一大堆的紙條,一張張的看。
有銀行的對帳單,有移動聯通調出來的通話記錄,有機場的旅客記錄,還有D車的旅客記錄。
想要從那些記錄裏找出一個叫“邱小婭”的旅客,但是找不出來。
每天,他都要花很多時間,自己把這些東西看一次,即便手下的人已經過目。
生怕哪裏有小婭和朋友家人有聯繫過的蛛絲馬跡,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找不出來。
將一大堆紙條和打印單全部扔開,踢得到處都是。
然後,倒下去。
身下的牀尚用品是大紅色,荷葉邊和雷斯邊疊得很厚,是奢華的歐式宮庭風格,這套牀尚用品是小婭親手做的。
他的手攤開,指腹摸着被面,補是補好了,可是還是能摸到那些痕跡。
精工織補,再怎麼樣的精工織補,都無法重新變回一模一樣的東西。
他不知道她會那麼狠決,剪碎了那些所有過去兩人有過牽絆的一切。
連他電腦裏的婚紗照,她都刪了個乾淨。
他的喉嚨滾動一下,趕緊閉上眼睛,顫顫的呼出一口氣,然後是顫顫的呼出一長串的氣。
牀尚擺着一雙火紅妖豔的高跟鞋,他閉着眼睛也摸到了那雙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