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眉頭一皺,看到莊亦辰將滾燙的茶,一口倒進嘴裏,吞下去。
莊亦辰大呼一口顫氣,方纔心頭那咯噔一跳,讓他的心突然間冷凍住,寒氣遍身鑽,好在有一杯滾燙茶。
江昭所說的,他不是沒有想過。
他就是想過,纔會想要江昭幫忙出主意。
以往以爲人定勝天,而現如今,他覺得無力,他投降,想認輸。
他受不了天天的無果,無望,失望,他知道再這樣下次,他快要絕望了。
他把一切都恢復,照片,被子,鞋子,衣服,領帶,襟帕,還有房間那些擺設,連她用的護膚品,他都給她擺回了從前的位置。
這樣日復一日的煎熬,他快要堅持不住,他害怕,害怕這樣下去,他不是死就要瘋了。
沒有被這樣的折磨過。
當初莊亦風搶走了辛蔓,他也沒有這樣風狂的去想要追回過,沒有想過要追回,甚至主動的去找,他都沒有。
是辛蔓覺得對不起他,主動來找他。
他想,大概是因爲他覺得不虧欠辛蔓,所以纔不會有什麼感覺吧。
可是反過來一想,他到底虧欠小婭什麼啊?給她的東西不比辛蔓少,比辛蔓多那麼多,他還有什麼對不起她啊?
到最後才發現,他把自己丟了,他心丟在她身上了,就是因爲她一直都那樣不求,所以他纔對她放心,她不去招惹別的男人,他纔對她放心,她從不打擾他,他纔對放心。
他的心,放着放着,就全部放到了她的身上。
她一走,就全帶走了。
他要帶走,又不將他的人帶走,留一個這樣的軀殼,明明是軀殼,卻還是痛。每天他都要忍着那些疼痛,午夜夢迴,他都要承受着她的虛影回來挖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開始嫉妒康以雲,小婭曾經是有多痛,纔會想去死?
跟他現在一樣吧?
他現在期望的卻是,她千萬不要愛他有愛康以雲那麼深,不要因爲傷心而去死,那樣的話,他還可以一直找下去……
他又怎麼不知道,以小婭的性子,可能已經……
可能已經有了一個男人!
他不說,不代表他沒有想過。
畢竟他清楚的知道當初她就是因爲被康以雲拋棄了,才找上的他,她的目的那麼明確,她就是在利用他忘了康以雲。
他知道,她做得出來。
她其實是個絕決的人。
像爲康以雲自殺,像做他的清人,你逼他跟她結婚。
每次,她都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逼着自己去找生的路。
她是愛他的,他知道,否則她不會想嫁給他,不會想把辛蔓捂死,不會連密碼箱的鎖都是他的生日,更不會把什麼都剪碎,什麼都不帶走。
她就是太愛,纔會這樣絕決的離開,不帶走一點點的回憶,她在尋找生的路。
他都知道,可是他面前的全是死路!
莊亦辰的心又開始疼,疼得他的臉色有些慘白,他和江昭之間,向來不用多說,對方也能明瞭。
“亦辰,不如這樣,三天,我用三天時間,讓工商局的人把全國的服裝公司,服裝廠的註冊信息全部讓人找出來給你。小婭有一技之長,走的時候,又沒有帶走護照,不會是出了國,我們就在國內找,先把服裝這一條線翻出來,不行再來個大翻底,實在不行,我去讓卓浩幫忙,部隊有些東西還是很先進的,還怕翻不出來成千上萬個邱小婭嗎?”
莊亦辰喉嚨裏哽塞得很,只能點點頭,呼了口長氣道,“昭哥,謝了。”
江昭從未看到莊亦辰在他面前如此表露過自己的窘迫和弱點,心裏也感慨觸動,“只是我正好有這樣的資源方便,也省得你亂撞,我也知道,你着急。”……
春去春又來,寒來又暑往,時間總是容易改變人的現狀。
南方的城市夏天總是長,寒冷來得晚,這一年秋,花還繁華盛開。
離開海城已經兩年半,小魚帶着一歲半的女兒,在別墅前的花園裏一起追蝴蝶,那小女孩的頭髮很亮,密厚烏黑,快到小肩膀了,卻沒有紮起來,臉蛋兒粉雕玉琢,小女孩伸出小手兒,看着花園裏的蝴蝶便伸手,她跑起來並不快,時不時還摔上一跤。但是目光依舊落在滿園子花朵上面追來逐去的花蝴蝶兒。
“媽咪,媽咪~”
小魚披着中長的頭髮,蹲在花叢邊上,朝着小女孩豎着食指,眼睛睜得圓圓的,“噓!寶貝兒,噓!”
小女孩的眼珠子烏亮亮的,也學着媽媽,把食指豎在嘴邊,眼睛睜得圓圓的,“噓,噓,寶貝兒,噓!”
小魚臉上的幸福的笑容,看面前的花朵上又歇下一隻蝴蝶,她很小心的虛捧着掌心想要扣住一隻蝴蝶,小女孩也學着媽媽站在花叢邊那邊虛捧着掌心,但是她的動作不小心。
小女孩子一個勁的笑,“啊啊啊”的興奮的叫。
嘴裏還“噓噓,寶貝兒”的說個不停。
孩子正是鸚鵡學舌的時候,揀着一句話,硬是要說好多次。
吵還好一點,她看媽媽那麼認真,就要去搞破壞,跑過去,嚇走了蝴蝶,繼續追。
“YOYO!”小魚笑着大叫。
YOYO一路兇險的跑,一路灑落下咯咯的笑聲。
之所以說YOYO跑得兇險,是因爲她跑起來的樣子分明像跑不穩,隨時要摔跤,可她愣是顛來顛去的感不到害怕的繼續跑。
小魚看YOYO一身粉藍的公/主裙兒,出自她的手,她自己便做了一條粉藍的吊帶裙,女兒古靈精怪,媽媽溫柔如風。
“媽咪,媽咪~”YOYO又指着花上的蝴蝶,“媽咪,媽咪,蝴蝶,蝴蝶。”
“不給你抓了,壞死了!”小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YOYO突然朝着小魚跑過來,小魚一高興,伸臂要將她抱起,哪知YOYO卻從她身邊跑過,奔向另外一個人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