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個尋常的小縣令,也不該任由一個平民百姓來忤逆自己。
“這般說來莫不是大人問心有愧?”
明盼兒眉頭輕蹙,邱延頓時嗤笑一聲。
“笑話,本官向來公私分明。如何會問心有愧?”
“那大人不妨聽聽草民的緣由。”
明盼兒彎下腰來磕了個頭,雖說她不喜邱延這般做法。
可邱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這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草民喊冤原因有三,這一便是草民的簪子是在前幾日弄丟了。這二,簪子乃是桃木簪是草民一年多前在大同府餘淮縣買的,大人也知曉,這用慣了的東西上面難免附着一些頭脂。大人不妨讓草民帶過來的這位木匠好好看看,這單子上面刻着的名字縫裏面到底有沒有頭脂。”
“這最後一個原因,自然就是昨夜草民從未離開過安定寺。草民不過一介女子,更是不會什麼武功能將這般鈍着的木簪,透過衣物插進同知大人的心口。”
明盼兒輕聲說着,話語之間不卑不亢。邱延皺了一下眉頭,目光在明盼兒身上晃動了幾分。
“你去看看。”
邱延雖說不喜明盼兒,可明盼兒已將這緣由都呈了出來。
明盼兒身邊的木匠瞧見這個場面,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方纔當真是將他嚇壞了,要不是這姑娘給了自己五十文錢,自己壓根都不會來。
那木匠戰戰兢兢的將那木簪從裏到外都看了個遍,這纔將東西輕輕放下。
“回大人,這木簪上面刻字的縫中沒有頭脂。應當是剛刻上去沒多長時間。”
“你可莫要戲弄本官!”
邱延聽見這話,眉頭一豎那木匠頓時跪在了地上。
“大人饒命啊,小的祖上三代都是木匠。這木匠活兒細緻,眼力好,斷然不可能欺瞞大人啊!”
那木匠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着。
邱延擰緊了眉頭,若不是這木簪,那洛仁的死,怕不是在那斷刃上。
“既然你自證清白,那本官便恕你無罪。日後當心些,莫要再落什麼東西了。”
邱延瞥了明盼兒兩眼,眉宇間都帶着幾分不耐。
“大人,不知洛同知因何而死?”
明盼兒看了趙嶽一眼,這才拱手上前忍不住多問了兩句。
邱延聽見這話,本就不耐剛準備斥責卻不經意瞥見了邊上的商明。
“是柄斷刃,呈上來給他們看看。”
邱延擺擺手,那捕快便端着另外一樣東西走了出來。
明盼兒朝着那盤子處掃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底。
“這斷刃,真巧我們也遇見過。”
邱延本思量着如何打發這二人,不想竟是看見趙嶽站了出來。
從腰間拿出來一柄幾乎一樣的斷刃,放在了盤中。
“大哥眼力好,幫忙看看這兩柄斷刃有何區別。”
那木匠擡起頭來瞧了兩人一眼,只能硬着頭皮看了看那斷刃。
那斷刃齊整的很,定然是批量打造的。
這瞧了好一會兒,木匠便將東西放了回去。
“大人,這兩柄斷刃皆是相同,上面的刻字也是相同。都是一個“千”字。”
這斷刃上面的字邱延自然是老早便知曉,可爲何趙嶽能拿出來一塊相同的斷刃?
“兇手與你二人究竟是何關係?”
“兇手是千機閣的殺手,前些日子草民被人追殺,那人使的便是這斷刃!”
本就對曹纖纖不爽,明盼兒此時站出來只覺着大快人心。
“千機閣謀害朝廷命官,無故傷人,卻是有違昆城第一幫派之名。還請大人爲爾等做主!”
趙嶽附和着明盼兒的話,兩個人直接跪在了邱延的面前。
不想此事竟是扯上了江湖門派,邱延一時間只覺着難辦。
這兩人來時便打着申冤的旗號,現在外面更是有不少百姓看着。
倘若他知情不辦,便是失了風範。
“傳令下去,速速讓千機閣將殺人兇手交出帶回!”
得了這樣的結果,明盼兒和趙嶽連帶着商明都高興了不少。
三人從衙門裏面出來,明盼兒又給了那木匠十文錢。
“嶽哥兒兀的想讓我提千機閣作甚?”
若不是得了趙嶽的眼神,明盼兒怕不是早就提着裙襬回來了。
“曹纖纖同我們提過,千機閣當年是那人的走狗。你莫要忘了,紅櫻姑娘沒死前,可是被曹纖纖抓住關了起來。”
趙嶽溫聲開口,明盼兒頓時眼睛就亮了幾分。
“也就是說,千機閣的閣主,定然知曉些什麼?”
趙嶽輕輕點了點頭,一旁的商明卻忍不住咳了兩下。
“你二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卿卿我我?”
他一個快年過半百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盼兒是我妻子,同妻子親近有何不可?”
趙嶽很是麻利的將明盼兒攬在懷中,衝着商明微微挑眉。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明盼兒有些猝不及防,聽着從趙嶽口中脫口而出的妻子。
明盼兒心口微微發燙,心跳都落了兩拍。
“……未免有傷風化。”
商明輕輕搖搖頭,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兩人。
“我聽說你二人如今不僅槓上了千機閣,更是槓上了石府。這倆可都不是什麼好人,你倆也真是能闖禍!”
“這千機閣,同我有了一絲交情。可這石府……”
“大人莫慌,不過一個石聞玉而已,自然有人降他。”
明盼兒壓根不怕石聞玉動手,畢竟現在劉飛白可是跟在石聞玉屁股後面緊盯着。
哪能讓石聞玉抽空出來找他們?
商明聽着明盼兒這篤定的話,目光幽深倒也點了點頭。
這二人,心思都不是純澈的主兒。
三人一路有說有笑的準備回城北,那隻剛經過中大街,突然從一旁衝出來一匹烈馬,直直就奔着東街一頂軟轎而去。
趙嶽壓根來不及反應,直接飛身上前抓住了那烈馬的繮繩。
馬前蹄狠狠地揚了起來,可那軟轎還是被撞翻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周圍的幾個奴婢還有轎伕急急忙忙的去看那轎中的人兒,可明盼兒卻朝着那邊緣一個婢女打量了兩眼。
這身段和容貌,總覺着在哪兒見過。
可扮相卻又完全不同……
明盼兒打量之時,那軟轎中的女子已經被扶了出來。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家住何處,明日憐兒定登門拜訪。”
聲音嬌嬌柔柔,可落進明盼兒眼中,明盼兒一瞬間臉色慘白如同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