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要求,聞清辭是從來不會拒絕的。
而且經過阿厭這麼一說,他忽然回想起數年前明羽山莊還在的時候。
那時,他在屋內撫琴,她就待在屋內的角落,安靜地聽着。
從去到天元宗開始,他便不再撫琴。
一是沒有買琴。
二是不想。
因爲只要一撫琴,他就忍不住回想山莊還在時的光景,腦海裏會浮現父親與母親的容顏,那些深深刻在骨子裏的記憶,會伴隨着琴音甦醒,從而悲怮欲絕。
對上她期待的眸光,聞清辭的眉眼泄出一絲溫柔,他的雙手落在琴絃之上,問:“阿厭想聽什麼曲子?”
阿厭覺得他是在欺負自己沒文化,悶悶道:“我一首曲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怪我。”
聞清辭聽她要求自己撫琴,還以爲是阿厭想要聽什麼曲子呢。
想到她在音律方面一竅不通,前世所聽到的曲子也都是他隨手彈出的,抱歉地勾起脣角。
阿厭笑了。
她纔沒怪他呢。
見她安靜下來,聞清辭摸着琴絃,試了試手感,長指一撥,古琴發出響動。
多年未曾撫琴,他有些生疏。
待摸清楚每根琴絃所發出來的音律高低之後,聞清辭順手了些,便盤腿坐於地上,理了理鬆垮飄逸的淡青衣袍,雙手一左一右放在琴絃之上。
少年白皙的長指撥動。
院子裏,琴音悠揚,潺潺錚錚的,時而高昂,時而低沉。
阿厭望着那雙撥弄琴絃的長指,順着指尖往上,目光繞道他的手臂,肩膀,再凝在他清俊出塵的面容之上。
一縷縷陽光灑落在他的肩膀,襯得他的面龐添了一絲朦朧的美感。
他的琴音空靈,與其他女子彈奏出來的輕柔婉轉很不一樣,帶着一種歷盡千帆過後的沉靜大氣。
僅片刻功夫,阿厭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琴音未斷,響徹院落。
臨嶼守在外面,聽着多年未曾聽過的琴音,臉上的冰冷隨之緩和。
當曲子彈到尾聲時,聞清辭正想停下來問一問她還想不想要聽別的曲子,就感覺到腿上傳來一陣重量。
卻見,她原本坐着的身子一歪,躺在他的一條腿上睡了過去。
待琴音止,他抽回落在琴絃處的手,一手拖住她的小臉,然後將盤坐的姿勢一改,雙腿放平地坐着,再拖着她的臉放在腿上,並將她散落的青絲整理了一番。
她呼吸勻稱。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之上,享受着難得的愜意與安寧。
想到她脖頸那一大片浮現的曼莎珠華,他的思緒飄遠。
屋子裏的書還有許多沒來得及看,推測到阿厭的身世可能很複雜,聞清辭擡指,一道冰藍色的毫光自指尖發出!
臨嶼瞪大眼睛:“……!”
聞清辭沒在意他的驚訝,只將指尖落在書架的某個位置,而後,他指尖浮現的那道毫光將一本書固定住。
隨着他收手的動作,那本書便落到了掌心之中。
臨嶼:“少主?”
聞清辭望了眼熟睡的阿厭,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
臨嶼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