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雲已經習慣了鐵梅在左右伺候。
起初真不習慣。
農家孩子不嬌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有這種腐朽的習慣,讓人伺候反而十分別扭。
孟青雲說了好多次,鐵梅就是不聽,她已經把自己定義成孟青雲的丫環。
她不聽,說了也是白說。
久而久之,孟青雲習慣了,鐵梅不給他捶背,都睡不着覺。
腐朽思想的腐蝕性太強了!
“鐵梅,你怎麼不換成女裝?”
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孟青雲咧着嘴笑道,“大美女穿男裝,與錦衣夜行有什麼區別?要不你穿女裝我看看,有沒有嬌滴滴的模樣。”
“你都給俺取名鐵中棠了,俺還換什麼女裝!”
汗!
你怎麼老提這事?
我錯了好不好!
當初給她取這個名字,純粹就是突然想起了偶像杜淳。
鐵梅是犯官之女,沒有身份證明,在府城呆着就是潛在的危險,於是孟青雲去奴隸市場做了交易,鐵梅便有了男僕身份。
鐵梅喜歡穿男裝,孟青雲一激動便給取名鐵中棠這個名字。
大旗門掌門,他不拉風嗎?
“趴好,別亂動!”
孟青雲順從趴在牀上,鐵梅在他背上按捏。
嗯,舒服。
練過武的人手藝就是高,玉手盡在穴道上游走。
“喝不成就少喝,再吐把胃都吐出來了。爭強好勝也得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就你這小酒量,沒有喝成死狗,就算燒高香了!”
哪有你這樣埋汰人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酒不喝不成啊!寧叫胃上開洞洞,不讓感情裂縫縫,我喝的不是酒,是人情!”
孟青雲兀自自嘲,不知道鐵梅是不是沒有聽懂,她沒有接話,孟青雲只好自尋話題。
“鐵梅,我看你喝酒就和灌酒一樣,你能喝多少杯?”
“杯?”
鐵梅搖着頭道,“杯子喫酒一點都不痛快,俺都是用碗喝,或者直接對在壇口灌。酒量多大,俺也不知道,反正三五壇醉不了。”
你氣不死我不舒服嗎?
孟青雲頓時無語。
“青雲,你果然躲在家!”
突然楊銳進了臥室。
府學同窗時常來找孟青雲,隨意的就如同進自己家門,不敲門,不打招呼,直接就進來了。
楊銳見鐵梅給孟青雲捏背,很是驚詫。
找個男子給自己捏背?
他這習慣讓我難以習慣。
見躲酒的謊言被楊銳撞破,孟青雲思謀着用另一個謊言來解釋這個謊言,就聽楊銳說“青雲,你的禍事來了,你騙我們說晏老找你,結果我們在滿春院碰到晏老,他大發雷霆,打發我來喊你,說是綁也要把你綁去!”
呀!
報應來的太快!
晏老也是,一把年紀了,沒事跑青樓幹什麼?
“楊銳,你回去就說我醉的不成樣兒了,正在家裏吐酒。”
孟青雲想曲線救國,楊銳卻不依不饒。
“我去就說孟青雲把腸子吐出來了,估計晏老會驚慌失措跑來你家!”
看來不去是不行了。
去了又喝不成,這可怎麼辦?
哎!
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到了滿春院,晏老等人正樂悠悠喫酒聽曲,見孟青雲來了,故意沉臉道“打着老夫旗號招搖撞騙,你好大膽啊!”
孟青雲不知晏翰博是真發火,還是假生氣,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辦法讓晏翰博轉怒爲喜。
“爺爺,孫兒實在是喝不動了,只好借你的名號躲酒,你就饒過孫兒這一遭吧!”
孟青雲拉着晏翰博的胳膊撒嬌,頓時晏翰博眉開眼笑道“不錯!人就得機靈點,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喝不動就躲,不要逞匹夫之勇!”
這也可以?
馬奕等人準備看熱鬧,不想孟青雲輕描淡寫間就轉危爲安。
不行,得讓他出醜。
馬奕眼珠子一轉道“晏老,死罪可恕,活罪難免,要麼給孟青雲罰酒三碗,要麼讓他作詩一首。放我們鴿子,就是不厚道,還借您老名頭。不給他點教訓,以後他會依樣畫葫蘆。”
“要得!要得!”
看熱鬧不嫌事大,其他同窗一起起鬨。
晏翰博聽說過孟青雲在滕王閣即興作名篇的事,今天正好驗證一下真僞,他呵呵一笑道“有道理,上酒,讓他選擇!”
馬奕使壞,讓龜奴拿來三個海碗,倒了滿滿三碗,放在桌子上。
孟青雲一看,胃就開始抽搐。
馬奕這廝太壞了,這三碗喝完,不吐死纔怪。
那就只剩下作詩一條路可走了。
“要不我試試作一首詩!”
“做的不好不算!”
馬奕笑道,“如果是亂七八糟的打油詩,還得喝罰酒!”
我跟你有仇?
孟青雲實服了馬奕,他就是天生挑事者,有他的場合,總想讓人出洋相。
真想不明白,他那腦瓜子裏裝得到底是什麼。
欠巴掌的東西!
“青雲能做出好詩!”&bsp&bsp
胡成幫腔道,“能寫出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人,怎屑作打油詩!”
紅蓮聽到不由一驚。
這郎君就是這首荷花詩的作者?
紅蓮走近,款款一福道“打擾郎君了,奴家多嘴問一句,‘畢竟南湖七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首詩出自郎君之口?”
“這是在下滕王閣內隨性而作,不值一提!”
孟青雲眼裏,紅蓮和電線杆子沒有區別,他沒有一絲接近紅蓮的意思,說了一句便不再理睬。
紅蓮是誰?
美貌與才藝並存的清倌人,多少男子求親近而不得,他卻視若糞土。
假正經!
馬奕不高興了。
他認爲孟青雲在向他示威,便輕蔑道“耍什麼嘴上功夫,有本事你再作出來這樣的詩,我把這三碗酒喝了!”
“說話可算數?”
“一言爲定!”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