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銑？”
盛禎放下手中的書，不解道，“他倆怎麼照面的？”
“今天是相國寺開放日，孟翰林帶着妻妾孩子游玩，在寺內見到一個柺子迷昏一個小女孩欲帶走，他當場暴怒，打折柺子的四肢······”
“這個柺子是王希銑？”
盛禎聽得迷糊，打斷話問道，“若柺子是他，打死活該！”
“陛下，王希銑不是柺子，他本在一旁看熱鬧，但看到孟翰林把柺子腿硬生生踩斷，便出言無狀，還用大宇律法來斥責孟翰林，說什麼既已伏法，應有衙門做主，私自處置亦屬犯罪······”
汪忠暗笑道，“按理說王希銑不應該給柺子出頭，他卻實實在在做了，臣覺得他大概是斷腿剛好，兔死狐悲，悲憤所致！”
明顯汪忠在給孟青雲掙口袋。
王希銑的腿是九公主打斷的，他悲憤就是記仇，還以此爲人販子出頭，若是傳出去，他的名聲就壞了。
不過盛禎卻聽出不一樣的地方，孟青雲打一頓王希銑，用得着汪忠替他掙口袋，難道事情有點大？
“可有隱情？”
帝王最不喜臣子有私情，尤其身邊人若不坦蕩，遲早會害了自己。
汪忠一臉糾結道：“陛下，王希銑除了四肢打斷外，那個地方也被孟翰林廢了。”
盛禎不解道：“哪個地方？說清楚一點！”
這可不是盛禎明知故問，主要是汪忠說的較模糊，而且做爲一個太監，他的那個地方被很徹底切割了，說的時候未免會回憶起一些痛苦的事。
“就是他的子孫根。”
汪忠道，“本來孟翰林走了，誰知王希銑又放出狠話，讓孟翰林留下名姓，孟翰林回身來，廢了他的子孫根，還放話說老子就是孟青雲······”
接着汪忠將二人衝突經過略略說了一遍。
盛禎沉思不語，少頃怒道：“傳話龍城府，徹查人販子，這才幾年，人販子又在京城橫行，這還了得！”
“是，陛下！”
汪忠清楚皇帝不會以此事來打壓孟青雲，轉移視聽就爲大事化小。
······
消息無腳跑得快，轉眼就傳到盛卉前。
清瑤喋喋不休講事情經過。
這事經過市井間相傳，早變了樣，成爲大俠孟青雲仗義救女孩，相國寺鋤奸懲惡，王希銑替人販子出頭，被孟青雲斷子絕孫的故事。
自從暴力拒絕盛禎指婚後，盛卉足不出戶，把自己當成尼姑，閉門唸佛經。
盛禎也清楚女兒心裏想得誰，卻也不敢強行指婚，他擔心女兒把事情鬧大，只好聽之任之。
然閉門能與世隔絕，卻無法隔絕少女悸動的心，佛經更醫治不了相思。
此刻盛卉雖然閉目唸經，心中卻如大海般洶涌澎湃。
他心中一定有我。
他打殘王希銑，就是斷絕王家的希望。
她腦海中孟青雲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你爲什麼不來看我？
想着想着眼角已溼潤。
······
王家暴怒，卻無可奈何。
若是別人他們還可以去告御狀，但告孟青雲幾乎是徒勞。
皇帝寵信他，再加上這人做事根本不遵守套路，告御狀估計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致命的是王希銑有替人販子出頭的嫌疑，鬧起來王希銑的前途就黯淡了。
王家想了辦法，一家人勢單力薄，那就多找幾家，聯合起來搞孟青雲。
王家立刻想到同樣被孟青雲踩斷子孫根的宗駟，雖然現在宗駟死了，但宗家的恥辱沒有滅。
自此，王家和宗家走在了一起。
······
盛禎看着滿桌几的奏摺，面無表情道：“汪忠，替朕數一數，有多少奏摺是彈劾孟青雲的。”
“是，陛下！”
內侍不參政。
平日盛禎除了讓汪忠念一些無關痛癢的文件外，重要文書都是親自看。
今日看到這麼多奏摺都是彈劾孟青雲的，便知道有人開始聯合起來行動了。
索性他也懶得看，直接讓汪忠打開看。
汪忠清楚這是信任。
陛下把他當做自己人。
“陛下，總共有二百三十五份奏摺彈劾孟翰林，其中言官電掣一人就寫了十一份。”
汪忠記性不錯，沒有記錄的情況下，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這才三天，彈劾的摺子就這麼多，若是再過幾日，摺子豈不是得把太極殿也埋住。”
盛禎沉思片刻道，“派個人去告訴孟青雲，明天早朝，有些事他得親自解釋。”
“是，陛下！”
汪忠出去安排，盛禎面色冷峻。
該來的總會來。
就讓他早點來吧！
······
大宇早朝有嚴格的禮儀。
寅時一過，大臣們就可以等在午門外，當午門城樓上的第一通鼓聲響起，大臣們就得排好隊，等待宮門開啓。
卯時，第二通鼓聲響起，宮門開啓，百官依次進入。
今日孟青雲卻姍姍來遲。
他就像一個準時的學生，要踏着鈴聲走進教室，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孟翰林，今日早朝如何遲了？”
“哪裏遲了？”
面對質問，孟青雲毫無懼色道，“你年歲大了，老眼昏花是正常生理現象，但隨口亂說就不正常了。人越老休養應該越好，你這休養······嘖嘖，都活到狗身上了！”
張口就懟人，這氣場也太槓了。
質問的是朝奉大夫賀峯，他年過花甲，髮鬚皆白，對孟青雲這麼一懟，氣得渾身顫抖。
他覺得這麼一質問，孟青雲肯定會陪着笑臉解釋，誰知卻被一頓奚落。
“我們寅時剛過就等在午門外，你呢？你剛來不久，還敢辱罵賀老？趕快給賀老道歉！”
周興朝開口幫腔。
“管你鳥事！！”
孟青雲再次懟過去，“賀大夫無緣無故噴我，我纔是受害者，道歉的應該是他！”
見孟青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周興朝心裏暗笑。
現在讓你嘚瑟，進了金鑾殿，你等着迎接炮火轟炸吧。
嗯，這又是一個彈劾點。
早朝故意遲到，對陛下不敬。
“賀老別往心裏去，你就當是放了個狗屁！”
賀峯是自己人，周興朝當然要出頭。
“好臭！好臭！果然是狗屁！”
孟青雲用手做扇狀道，“是一隻老舔狗放的屁！”
“你······”
周興朝和賀峯怒目轉身。
“咚！咚！咚！”
第二通鼓聲恰好響起。
吵架也沒有時間了，衆官依次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