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手中的紙條，如海眼冒精光，像是看到唐僧的黃毛貂鼠（注：黃風怪）。
“老皇帝命不久矣，熬不了三個月！”
如花遲疑道：“師兄，就憑几紙藥方，你就能判斷出老皇帝活不長了？”
“我粗通藥理，從藥方初步判斷，他得的應該是癆、膈之類雜症，病情嚴重，疑似不治，但從今日送來的藥方看，他的病神仙都救不了，只是吊命而已······”
如海說的很自負，似乎他就是神醫，能瞬間斷人生死。
風、癆、臌、膈，是這個時代的四大絕症，僅患其一都無法救治，更不要說盛禎得了兩類。
簡單的說，風就是中風；癆也叫肺癆，也就是肺結核；臌就是各類水腫，嚴重後可能會轉化爲肝癌；膈就是食管癌。
也就是說盛禎現在得的是肺結核加食管癌，而且是後期，在醫學發達的後世這病都不容易治癒，別說是醫學水平落後的古代。
“我的判斷並非無的放矢，重臣中有我們的眼線，他送來老皇帝的症狀和藥方吻合，結論不用多費腦子。今日藥方中加入人蔘，而且藥量不小，這就說明老皇帝病情加重，要用人蔘吊命。”
如海侃侃道，“若是普通病症，以裴文賦神醫的名頭，哪有用這麼大量人蔘的說法？是藥三分毒，多名貴的藥材都會反噬，給皇帝開藥，更要小心仔細，否則隨時都會腦袋掉的！”
如花點點頭道：“我不大懂這些事，師兄說如何做，我就如何做。”
“讓康康岸快速串聯，能聯合的人都聯合在一起，迅速把水攪渾，備胎早已到位潛伏，就等老皇帝駕崩······”
如海沉思片刻道，“讓那幫重臣加快步伐，正主還在其位，備胎如何有機會，在老皇帝死之前，必須把他擼下來！”
如花道：“是，師兄！”
“孟青雲呢？最近有什麼大動靜？”
“他還在休假，偶爾去宮裏找太子，其餘時間就在四處閒逛，看不出什麼目標，不過在朝堂上他沒有話語權，一片怨聲載道······”
如海冷笑道：“這幫高官就是些蠅營狗苟的東西，孟青雲大才，他們卻排斥，大宇遲早會壞在他們手裏，不過也好，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少頃他又道，“告訴我們的人，先不要接觸孟青雲，等備胎上位定然要處置他，那時候我們再出手相救，他必然感激萬分，然後送到萌託羅國，替少主賣命······哈哈，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如海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就是個運籌帷幄的謀士，天下大勢盡在囊中。
如花微微嘆了一口氣，合十出門。
他不喜歡師兄的盲目樂觀和自大。
他們一輩又一輩潛伏在龍城，做出的事與復國沾邊的就是做刺客賺錢，劫有錢人搶錢，然後把錢送到少主手裏做復國資金。
這次的事確實運作的好，其中康康岸起了大作用，但也是復國之戰邁出的第一步，值得那麼高興嗎？
重臣中有內應，皇宮內有線人，權貴中有幫手······這一切說白了還是虛幻。
這些人忙活着換皇帝，是因爲他們要謀劃一個好未來，不是跟着你造反。
醒醒吧，師兄！
還是佛祖說的好，一切皆是虛幻。
······
盛禎的病越來越重，氣短咳嗽，還偶爾咳血，喫飯艱難，卻很易把飯吐出來，皇后憂心忡忡，問裴文賦皇帝病情，裴文賦總是說過幾天就會好起來。
皇后總覺得不是這麼回事，這病看起來很嚴重，不像過幾天就好的病啊！
“蘇公公！”
小黃門蘇牧去倒藥渣的路上聽到有人喊，轉頭一看是大太監秦誠，忙停下道：“秦公公，啥事？”
秦誠是內官監大太監，掌握着一定的採買權，油水撈得很厚，他在內官監很吊，但對汪忠一直很客氣。
愛屋及烏，秦誠也與蘇牧交好，時不時送東西給蘇牧。
“你拿個藥罐子幹啥去？”
“陛下喫完的藥渣子，我去倒了！”
“這是寶貝啊，你倒了幹啥？”
秦誠拿出一頂銀子塞到蘇牧手裏道，“咱家最近經常做噩夢，沾點龍氣驅驅邪，蘇公公通融一二！”
藥渣子能驅邪？
可就算藥渣子能驅邪，也不能胡亂給人，若是被察覺，說不上會砍頭的。
“這不行，藥渣有專人檢查，被他看出端倪就糟了！”
蘇牧把銀子遞過去，秦誠立刻沉臉道：“你前前後後拿了咱家多少銀子，這麼點忙都不幫？惹急了咱家告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說着秦誠抓了幾把藥渣，放在早準備好的布袋中道：“這些藥渣夠你交差了。”
說着又覥着臉笑道，“以後交易不變，價格翻番，發財的機會可千萬別錯過，你還年輕，不攢點錢怎麼養老！”
說完就走了。
“閹畜！”
蘇牧心中不忿，衝着秦誠背影啐了一口，匆匆去倒藥渣，幸好檢查的人粗心，沒有注意藥渣少了。
回來的路上，蘇牧感到有一絲不安。
秦誠這老閹人出手大方，最近卻神神叨叨的，似乎有點不對勁。
先是重金討要給陛下治病的藥方，問他幹什麼用，他說裴神醫開的藥方定是祕籍，他要收藏。
這個好辦，蘇牧記憶力好，一副藥方他很容易背下來，然後默寫就是，但泄露皇帝治病的藥方很有可能會定罪，後來蘇牧看在一張藥方十兩銀子的面子，才勉強答應。
但他現在居然威脅自己。
閹畜，老子再也不和你交易了！
想想秦誠剛剛說的價格翻番，蘇牧又產生不少渴望。
二十兩銀子······最後一次，做最後一次我就收手，發誓只做最後一次。
······
武德司。
石大丙拿過密報看了看道：“你只管盯人，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輕舉妄動，辦砸了提頭來見！”
“是！”
探子轉身走後，石大丙再次拿出密報仔細看了一遍，露出輕蔑的笑容。
不過他的笑容怎麼看都帶着點猙獰，反而顯得恐怖。
宵小之輩，安敢造次？
我看你們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